两人对视,眼神中皆透出那种“我看你小样,还能得意几天”的无声调侃。
火光跳跃,两人笑意未散,忽而气息一收,话锋陡转。
“刘夙那边,”谷青洲率先开口,语气已转为清冷正经,“有人在探青枫道的防线了。”
“你那边呢?”耶律屋质眼中寒光一闪。
谷青洲撩起眼皮望向远处风堂的人。淡淡地道:
“只要让司徒拓以为,我们绕行的目的是去挖掘旧案,便会慌神,主动把北院藏着的人手放出来。只要他动,刘夙就藏不住了。”
耶律屋质点了点头,指尖一划,地图摊开在膝上:“那我们就在这一步,收网。”
火光映照,两人再无轻佻与讥讽,皆沉默着看着篝火里,好似地图之上逐渐变得暗红的边境线。
耶律屋质忽而笑:“说起来,你这性子倒也不全像白衍初,可能我并不认识谷青洲……”
“他太慈悲,不适合做这些。”谷青洲抬头,火光映着他眼中一寸冷焰,“我来,刚好。”
短暂的沉默后,耶律屋质忽而道:“你若早几年回来,大约……我们也不会成为情敌。”
“可惜你来得晚。”谷青洲淡淡应声,“我已经在她心里了。”
耶律屋质一笑:“可她还不在你怀里。”
火光跳跃,两人对视片刻,皆不语。
然后,几乎同时举杯,碰了一下。
那声杯盏相击,清脆透亮,像极了暗夜之中,风起之前的第一颗落雪。
那一刻,他们不是敌手,也不是情敌。
最危险的两把刀,终于朝着同一个方向,磨出了刃锋。
风声将起,血路将开。
而他们谁也没说出口的那句话,藏在这片寂静的晚霞中……
只要她回头,谁都不会甘愿退让。
……
夕阳斜照,营地炊烟袅袅。
风堂兄弟们围着三口铁锅吆五喝六地忙碌着,锅里炖的是兔肉与萝卜,配上小米饭与腌咸菜,再来几坛花雕,自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却也香得人直流口水。
“少楼主——你怎么过来了?”
左玄扛着柴火,一抬眼,瞧见萧钰拎着酒坛慢悠悠地走来,顿时嚷了一声。
“蹭饭啊。”萧钰将酒往桌上一放,眯着眼一笑,“风堂人多热闹,比雪堂那边死气沉沉的,好玩多了。”
左白探头道:“雪堂都快成白大人的天下了,少楼主不如归队来我们风堂吧!大锅饭天天管够!”
众人哄笑一片,连封崎也坐在远处,难得勾了下嘴角。
萧钰顺手从锅里捞了块兔肉,吹了吹咬下去,舌尖麻,眼睛一亮:“左玄,你是不是加了辣子?不错啊!”
“嘿!这不是知道少楼主最近心情不好,想给你泄泄。”左玄眉飞色舞地道,“不过,你要是真想泄,不如来场擂台比试?”
“是呀!很久没见少楼主揍人了!说是上一回还是年末的训练营修罗场前夕,可惜在座的兄弟们都出任务,没见着——”
有人起哄着。
“比试啊……”萧钰咬着骨头,眼神四处瞟,目光最后落在陆身上。
陆正低头嗦面,察觉到那视线,一抬头就对上萧钰眼里跃跃欲试的光,顿时面色一变,默默低下头:“我不行……我刚升罗刹,伤还没好透。”
“别装。”萧钰勾唇,眼角挑起一抹玩味,“我看你吃得那叫一个香,哪像伤员?”
“那也是香着恢复。”陆嘴角一抽,抬手指了指一旁的封崎,“你要打架,打他。”
封崎:“……”
众人一阵爆笑,左玄咂咂嘴:“要不咱来个赌局?少楼主跟封哥,赌输的今晚洗碗?”
左白凑热闹:“那我赌封哥,少楼主刚吃了三碗米饭,一跑步就要岔气。”
萧钰眯眼,举起筷子作势要敲他:“哪有三碗?我才加了一块肉而已。你这是诽谤!我打你。”
“哎哎哎,救命啊!”左白哈哈大笑着脚底抹油,躲到陆身后。
萧钰看见挡路的正是陆,毫不客气地将筷子化作剑势,唰地作势横劈下去。
陆嘴角轻扬,身形微转,指尖稳稳挡住筷锋,动作干净利落,三分随意,七分精准,反应迅的化解,低声笑着:
“打别人啊……别老拿我练手。”
“我是你师父,不练你练谁?!”萧钰收了剑势,偏头看他,神色柔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