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发男人长叹一声,谦恭地低下头,以沉默反抗强权。
利维娅坦然反问:“怎麽了?你对我还有什麽不满麽?”
说完,她举起酒杯,用一支铁笔敲了两下杯身,制造出清脆的响声。
两名士兵立刻走进会客室,作势要押送那名卷发学者。
“德鲁苏斯阁下!”希腊学者陷入了慌乱。
利维娅轻笑了一声,并没有给出具体回应。
她就是想让这些学者明白,如果按照他们的逻辑将不同的人划分为“统治”和“被统治”,那麽在她眼中,他们就与“卑贱”的奴隶或是女人没有任何区别。
另一位矮个子的学者伏在卷发男人耳边,用极低的声音提醒他:“按照要求把那些女人招进来就行了,至于教不教她们,还不是由我们决定?”
卷发学者觉得十分有理,立刻放下尊严,向利维娅屈服:“德鲁苏斯阁下,一切都是我们的过失!我们一定会遵照您的命令,接收一定数量的女子入学。”
“所以?”利维娅挑眉。
“我们向您请求原谅!”学者们齐声道。
她没有继续开口,而是用挑剔的目光审视着面前的学者。
“既然你们自己承认了错误,想来对处罚措施也毫无怨言吧?”
曾经的清高与傲慢早已不复存在,学者们纷纷匍匐在地,向总督哭诉自己的委屈。
“德鲁苏斯阁下,请您饶恕我们的无知。”
“我们错了,求您宽宏大量!”
“我的儿子尚在襁褓,不能没有父亲啊!”
利维娅做出厌烦的表情,用流利的希腊语对他们说:“我没说要处死你们。”
学者们腿脚一软,抚住胸口,总算松了口气。
“但是以你们的资质与能力,既不配继续任教,也不配享受行省豪门的尊敬。”她用一句话彻底断绝了他们的事业。
利维娅不愿让这些鄙夷女子的学者继续向学生传播他们的思想。
她行使权力,以整改为由,关停了几座最好的修辞学校。
普通民衆无法进入这些学校,所以并没有对她的决定心怀不满。而行省的豪门望族早就被利维娅清理了一遍,也不敢表示任何反对。
可关停这些学校,撤去这些不合格的教师,依旧无法解决女孩的受教育问题,也无法改变人们鄙夷女子的观念。
利维娅又去找了西塞罗。
毕竟,西塞罗是当今最有名望的学者与演说家。
她想让他退出隐居生活,彻底现身于世人面前,向女子教授修辞学与演说术,作为学界与民衆的榜样。
“我不可能为了满足你的私欲,退出隐居,”西塞罗严厉地拒绝了她的邀请,“即便你派人救过我一命,我也不会打破原则。”
利维娅显得有些强硬:“如果我不允许你拒绝呢?”
“那就请你杀了我吧!”
老者向後靠去,双腿伸直,眼珠圆瞪,宛如一只撞到树干的兔子。
利维娅不慌不忙道:“你的儿子在雅典不学无术,而你最得意的学生,也就是我,为了一己私欲搅动风云,不知德行为何物。想来你也不太懂得如何培育後辈。”
西塞罗依旧保持着僵直的姿势,没有动弹,没有反驳。
“如果图莉亚还活着就好了,”她叹了口气,“她博古通今,精通文法与修辞,道德上也无可挑剔,一定能成为最好的教师。”
“可惜她早已不在人世。”
西塞罗猛然闭上眼睛,弯曲胳膊,压住了自己的上半张脸。
“太遗憾了,你若是没将她嫁给多拉贝拉,她也就不会怀上那个男孩,更不会难産去世。”利维娅没有掩饰悲伤之意。
“是特伦提亚做主替图莉亚选了夫婿!我什麽都没做!”老者大声辩解。
“那又如何?你能改变过去的事情麽?”她又哀叹了一声,“正是因为你什麽都没有做,才导致了最後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