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盐法商议还未结束,长公主与太子却神情慌张,突然离去。
殿内众人都心知肚明,但都不敢声张,更不敢离开,满脸愁容地看向两位宰相。
吕是闻眉头绞成一团,扫了一眼众人,冷声道:“都回各自的衙署,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该清楚,若是谁传出什么谣言,莫怪老夫翻脸!”
“行了,我与吕相去明华殿看看,你们暂且先回衙署,此事暂不可声张出去!”李是弘声音和缓,面上并不急躁,安抚了几句后,与吕是闻一同出了殿内。
众臣面面相觑,不知是留下来等消息,还是听从吕相、李相的话先回衙署。
宋灵淑见其他人虽犹豫着,却始终没人踏出殿门。上官们都不走,她也不好直接离开,视线扫一圈时,正好对上宋伯惇期期艾艾的目光。
算了,她过去也不知该说什么,还是回头找机会,回一趟宋府吧。
王振与邵禛几人聚一起小声说话,见宋灵淑独自一人呆怔在原地,悄悄朝她招手。
“魏国公、邵尚书……”她还未见完礼,王振急忙挥手打断,几人都露出了善意的微笑。
“宋中丞不必多礼,你提出的新盐法修订条目考虑周全,一看便知你对沿海百姓心怀仁爱,比朝中大多数人都明白,该在什么地方用心……”
这话明显在说杜鸿与孙启时几人,魏国公平日也时常与他们吵起来。
她忙拱手回道:“不敢,新盐法的修订条目皆由徐司使提议,我只是代替他说出来,他在南水港对抗水匪时受了伤,现在还带着伤处理盐税之事。”
王振摆摆手,“袁复被抓,余党已不足为患,既然新盐法要重修,盐税的事就暂且无关紧要。回头我去信,让他好好养伤,等新盐法修完,朝中自会再派人前去协助。”
邵禛颔,脸上愁容未散,“沿海的事刚平息,陛下的病情又……”
高淮和沈行川对视一眼,眉间也起阴云,已经把担忧写在脸上。
她见此,也不知如何安慰几位上官,她只知陛下至少还有一年的时日,今日怕只是突意外。
王振瞥一眼几人,眉头一挑,“我看没你们想得这么严重,前些日子,我去见了陛下,陛下的情况比以前还好点,这次应该也不会有事。”
“魏国公说得对,陛下吉人自有天象!”她拱手应声。
她话音刚落,殿外又跑进来一个小内侍,众人的目光跟随小内侍朝她而来。
“宋中丞,长公主在明华殿召您过去。”
“只有我?”她惊讶问。
小内侍轻点头,神色却不凝重,能看出明华殿的陛下并无大碍。
她只好顶着众人打量的目光,朝魏国公几人拱手道别,跟随小内侍出了殿内。
……
明华殿。
长公主和太子分坐塌边,一大一小眉间忧色重重,软塌上叠了层层软被,李勤身形愈消瘦,如同一层人皮裹着骨头,血肉即将被耗尽殆尽。
太医动作小心翼翼,端着一碗透亮的汤水从侧殿过来,轻声开口:“陛下,这是新调配的白参汤。”
榻上的人好一会儿,才缓缓睁开眼,看见两双担忧的眼,扯起嘴角哑声道:“朕没事,只是突然晕倒……”说着便要坐起身。
长公主急忙把人按回榻上,接过太医手中的白参汤,“先别说了,太医说你这几日虚耗大,不能再费神,你偏不听。”
“父皇……”李麟两眼泛红,眼泪眨巴着就落下,“你可不能有事,麟儿不能没有你。”
“朕不是还好好的嘛,好了,朕前阵子好转,一时没注意。”
长公主托起调羹轻轻送过去,责怪的话刚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好轻声道:“沿海的匪乱已经平息,陛下可以安心养身体,新盐法修订已经在做,旁的事有我在!”
李勤欲言又止,满脸的忧虑,最后化为一声叹息,“辛苦长姐了。”
长公主笑容苦涩,动作轻柔地再次舀起汤水,有些话无需说出来,她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