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注意到身后带过来的马车,他只是淡淡道:“上车。”
这一下一下的,急促又无力。
莱斯利瞳光闪动,“…你不会不理我吗?”
舒栎今天下午突然想着跟他一块在外面吃晚饭后,然后再送他回学校上课。
这种被欺骗的感觉一开始并不是那么明显,所以舒栎还是能哄哄自己。
说话的并不是新面孔,但也不是经常见的老面孔。
不过,他遛狗遛到校门口的时候,直接被校门口的侍从拦了下来。
莱斯利盯着那只舒栎把自己打红的手,小心翼翼地用两只手微微地揉着,:“我肯定乖乖的。”
因为他们敢直视真理背后的污点。
晚上的行动,晚上再说。
莱斯利怔了怔,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舒栎向来做事也有点想一出做一出。
明明早上两个人还关系亲密得说说笑笑,可只是不到半天,两个人就像是敌人一样对峙着,互相对视着,谁也不轻举妄动。
舒栎看着那具躺在冰冷石台上的尸体,心中一线冷意骤然收紧。
要是凯尔枢机在这件事出了差错,反倒是会让利维安皇帝折损了一名干将。
一个无处可诉的人,只能趁夜色,将心意暗暗倾向那个比自己更高的人。
舒栎不喜欢一整天都在工作。
“你以后要是犯错的话,我肯定会更凶。你知道吗?”
于是,他又顺着利维安那边的思路走。
他现在感觉自己被骗了,感觉被瞒了,感觉被算准了每一步。
很快地,他盯着底下摇着尾巴的小金毛犬,那双晶亮的,圆溜溜的眼睛回望着他时,让他想起小纳西。
这种冲动让他觉得自己必须抓住点什么,才能让自己安心。
于是,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他们肯定也没有做错什么。
这明显是被质问后的防御性反应。
也许就是因为周围都是熟人,舒栎才会收敛脾气和性情。
掌声不重,却清晰地回荡在狭小的车厢里。
阿摩司的目光无意识地转深转暗,像是看不透舒栎的想法。
那一刻,空气里的寂静都像是在耳边炸开音爆,声音都微微失真了。
人们可以去靠近它,牵它,喂它,但终究,它保留着自己的本性和本能,钻进自己喜欢的林间空地。
都可能被拖进光里。
这念头一冒出来,舒栎自己都被自己的想象整油腻得打了个寒噤。
那话来得太突然,也太不合时宜。
马车的帘子放下,外头的光线被隔绝。
凯尔枢机的成败如何原本也不是自己该关心的事情。
在教会里,舒栎这样的人最危险。
人呢?
“对不起,请不要生气。”他低声说,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卷走,可是一点恳切都没有被带走。
好让这条堕落之路上,自己不至于踽踽而行。
……难道,正是因为那份感情,他才心甘情愿被利用?
侍卫的眼瞳忍不住闪了一下,语言间明显也有迟疑。
而手持钥匙的人,感受到一种看着刀尖正以非法违规地撬开名为「真相」的锁扣的威胁,步步紧逼。
舒栎想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愣了一下,发现自己到现在还没有完全从读者的身份脱离出来。
越走自己脚步越急越凶,原本小狗还优哉游哉的,后面也不得不跟着迷迷糊糊地迈开步子跑了起来,时不时还看着舒栎。
可是一层又一层,从冰冻过尸体的操作需要的硬件设施和知识,再到胃部食物推测死因,再到这件事与利维安皇帝有关,再到自己突击要去找莱斯利会被阻拦,再到联想莱斯利这三年肯定有和利维安保持联系……
他看了一眼那具尸体,又转过身来,语气平静道:“现在,先去查死者生前的动向。”
他究竟是希望舒栎是现在所看到的不为任何权贵利弊所屈折的圣职修士,还是希望跟自己沦为一样被权势荣誉腐蚀掉初心的凡人。
我们只能弄清他与伊凡诺之间的往来,才能知道这件事到底是谋杀、误杀,还是有人借刀杀人。”
舒栎起初只觉得莫名其妙,甚至以为凯尔是在打“感情牌”,故意露出一点脆弱,好让人放松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