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栎把这件事压在心里面,直到陪芬尼安逛集市聊天的时候,才说道:“你老师最近怎么了吗?”
“什么怎么了?”芬尼安转头说道。
“我今天和他聊天的时候,觉得他精神有点…不对。”
不过,这次很意外这人居然在下船的时候,没有像之前那样多玩一会儿,再回来。
芬尼安又继续顺着舒栎的话,说道:“我看他这几天看他吃好睡好,也没有见到他有出什么问题,怎么突然会精神不好?”
三秒。
舒栎还是低头苦笑了,觉得自己还是该学会断舍离。
芬尼安总是会很亲近自己,也愿意陪伴自己。
这个世界的原著力量一定要给读者补充各方面的回忆杀,所以才把自己带到了那个故事,那个历史里面。舒栎也是被带到炼金坊的路上,看到草丛里藏着的人影,才想起原著里面的一段关于炼金小人的源起的故事。
那时间一长,芬尼安也懒得再纠正,干脆默认这个学生身份。
舒栎发现只要忽略口气和态度,这人还是很好沟通的。他微微前倾,压低声音问道:“霍尔姆主教有和你提过,他可能活不长的话吗?”
像是,他有说不出的秘密。
被这么轻轻一安慰,舒栎反而觉得自己有点没志气,心里升起一股说不清的羞赧。
芬尼安虽然不太懂舒栎说的那种病症,但这听起来能让平时身强体健的霍尔姆主教也暗自戚戚然,也意识到这病症的厉害,求证道:“所以,这是莱斯利没办法治的?”
那不是痛苦,而是隐瞒。
“!!!”
芬尼安接下他的话,“你想跟他确认一下霍尔姆主教是否找过他吧?”
等克洛德再抬头,就看到舒栎的视线正等着自己。
克洛德挪开视线后,就跟着离开原地,转而去甲板的对面巡逻。
“两者都有。”
之后,克洛德就打消了与萨伏伊主教有正面冲突的想法,甚至也不太想和他说话。
……
“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人?”他说完之后,目光中的疑惑又消失了,“无所谓,不必回答。”
“不关心什么?”舒栎追问道,“不关心我的想法,还是不关心霍尔姆主教的身体?”
因为,有时候他会发现舒栎用很是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自己。
他虽然还是想着芬尼安适合走向更广阔的世界,但是比起莱斯利来说,他还是更喜欢芬尼安。
克洛德并不觉得舒栎讨厌,只是也谈不上任何的喜欢。
在现代,阿兹海默症也被列为第七大死亡原因之一。
反倒是莱斯利,有时候感觉他的心就像是石头做的。捂的时候才会热一会儿;不捂的时候,就冷冰冰,毫无余温。尤其是他都已经跟莱斯利说过几次掏心窝子的话,对方当场虽然会有回应,但是之后却依旧不动声色,从来没有好好地听进心里一般。
也许,自己还是太依赖他们了。
离黄昏还有点时间,船身在波浪中轻轻起伏,日光在水面拉出偌大的影子。
舒栎暗自压下情绪之后,然后看向纳西小狐狸。
还未登船,他就注意到甲板边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覆面佣兵。
此刻,克洛德双手背在身后,身形笔直,就像是船上一座矗立不倒的雕像,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对面停泊的几艘船上。
克洛德会发现,舒栎对他的态度,大部分时间都很强硬,几乎都是用不容拒绝的命令口吻。
克洛德反问:“过问别人的隐私,难道不是吗?”
舒栎大惊。
可人终究是要各走各的路。
舒栎问道:“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小狐狸置气?”
像是入冬后,教会总是最清闲的,他就拎着包往他们家钻,赖在暖炕上不走,一趴就是一整个冬天。活脱脱像是一只冬天蹭暖气的大猫,既烦人,又让人下不去手赶走。
只是那人也不和自己说话,偶尔对上视线的时候,也会移开。之所以会发现一些古怪的视线,是因为克洛德有时候发现可以在海面照见他的脸,通常还是在背光,两人离得近的时候。
菲利普斯本身也是悲剧角色。
舒栎习惯勾肩搭背还除了本身喜欢肢体接触之外,也更容易揪芬尼安的耳朵,“好歹是你的老师。”
芬尼安听着陷入了沉默,张了张口,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却还是闭上了嘴。
不过,舒栎顿时也没有出去买东西的兴致,拍了拍芬尼安的肩膀,“我先回船上再确认有没有缺漏的地方。你需要买什么东西的话,也可以再去准备?这是难得的机会。要是路上遇到莱斯利,也让他上船后来找我……”
当然,除了主要是前几天大家都把他看得紧之外,连霍尔姆主教也是担心他会报复舒栎,于是找他聊了几次又臭又长又没有任何意义的天。
芬尼安理直气壮道:“他自封的。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
*
可是,不幸的是,可能这是小说世界,偶尔看到他摘下口罩后,依旧是那张光洁的脸,连胡渣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