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没有等她推开门,就已经看到门被解了锁。
她当时并没有什么防备,可是该说是一种直觉或者可怕的预感吗?
贝芙丽并没有主动推开门。
她只是凑近,透过微微敞开的门缝。
屋内漆黑一片,只是点着一盏昏黄的烛灯。
她看到了,丈夫正用绳索勒住了他母亲的脖子。
老夫人拼命挣扎,双脚乱踢,手指扭曲。她张着嘴,想喊,却只能发出喉咙被压迫后的不成字音的出气声。
那是她丈夫,亲手,杀了他的母亲。
艾德蒙完全没有犹豫,没有痛苦,甚至没有一丝波澜,陌生得让人害怕。
像她这种贵族姑娘,若是真的要躲避婚姻,就只能一辈子当清修的修女。修女的待遇甚至比不上男性执事。当然,若是她是平民姑娘的话,修女算是保障自己衣食无忧了,不过做事就要更勤勉一些。
黑暗重新吞没缝隙。
这倒不是因为她恐惧婚姻,反感家族的安排,也不是讨厌自己的结婚对象。
正因为这种气度,原本让那可疑的话语都叫人不得不相信两分。
同理,萨伏伊自然在这两年间都有机会出行救援行动。
他还会在每次出海归来时,带上一些异国的礼物,像是手工刺绣的丝巾、香料小罐、带着南方阳光味道的干花等等。这里面的每一件都带着他的用心。
“你们不亮永明灯吗?”舒栎的语气依旧平稳。
贝芙丽当场僵在原地,心跳如鼓,喉咙里面涌出一股几乎要作呕的战栗。
舒栎叫起管事。
她想要起身,想要解释什么,哪怕一句都好,可身体不听使唤,嗓子干涩,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
管事听说舒栎大半夜要查看尸体,被吓了一跳。
贝芙丽刻此刻终于明白,真正压在她心头的,不是悲伤,而是恐惧。
舒栎朝着老夫人卧房的方向走去,忽然脚步一顿。
可是,听说为了他们能够顺利结婚,老子爵夫人萨凯琳叫人把女仆给害死了。
更别说,在之前爱德蒙子爵的恭敬求助,更确定了这个少年不凡的身份。
所以,老实说,她其实对结婚对象并没有太大的意见,却对单独抚养艾德蒙长大的铁手腕萨凯琳夫人,着实感觉到可怕。
他得说,他表面上看起来对教会毫无意见,充分配合全部的行动与响应,实则只是在保全自己的教区,保全自己罢了。
更别说,他年轻力盛,嫁给他的话,就是嫁给了幸福。
艾德蒙还如此年轻。
管家没注意到那一闪而过的异样,只是恭敬回答:“是祈祷室。”
然而,就在这时,她听到了廊道里面传来少年与管家说话的声音。
可是,婚事也由不得她拒绝。
她喃喃,脸上血色尽退,依旧不愿意接受事实。
“我也要保护家族。”
“他只是想保住母亲最后一点体面……是为了家族的名声。”
这句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确定究竟是在为谁辩解。
“她是吸血鬼。是艾德蒙做了最好的决定。”
“……”
他敏锐地捕捉到隔壁房门缝中透出一道微弱的光线。
这种风流韵事虽然是有点难听了,但是这种事也常见。有好几代皇帝甚至是以有私生子为荣,帝国王庭的伦理比想象中混乱得多。因此,贝芙丽还是能够接受,反正私生子是没有继承权的。
她一遍遍对自己低声说着,祷告的同时,又在驳斥心底那点迟疑:“她不是人了……萨凯琳老夫人已经不是人了。”
与此同时,他还是这个教区里面最早投入航海事业的贵族,短短几年间,就从一个身家单薄,仅能勉力维持体面的贵族晋升到商业上的新贵,连伯爵和侯爵都对他特别热情。
她肯定,这绝对不是幻觉。
贝芙丽坐在烛光昏黄的房间里,双手交握在膝上,指节发白。
……
现在别人信任自己,自然是觉得舒栎即使做一些古怪的事情,也情有可原。
她不敢发出声音。
贝芙丽听着很害怕。
子爵夫人贝芙丽也是这么想的。
然而,结婚后的感觉却比想象中的要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