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栎笑了笑,睫毛轻颤道:“您刚才问我「您说的记住了没有」。”
“我说的是前面的!”霍尔姆主教拍案而起,脸色涨红,“你到底听没有听?”
舒栎:“……”
这对于舒栎来说,是巨大的冲击。
霍尔姆主教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语气理所当然:“我当然要看完你做的公开弥撒再走。你个小神父,基本流程是否合规合矩,我可得盯紧了。别以为是收获祭,就能随便来——明天开始就是斋戒期了。”
谁能想到,本人竟是一个像冬天枯树那样又瘦又硬,动不动就大声说话的主教之手?
村长声音压得很低,却隐隐透着焦急。
当时芬尼安还以为画师是一位白白胖胖、坐在阳光下啃面包的老爷爷。
班德是村长,天还没有亮,才四点钟就得起床准备仪式了。今天的衣服还比较繁琐,光是穿戴就可能要半个小时。除此之外,他还得化妆,至少在脸上还要画两条彩绘,一路贴着颧骨向太阳穴的方向延伸,模仿成狐狸锐利的嘴巴轮廓。
然后,他又下意识地看向阿利斯神父,突然好担心阿利斯神父老了之后也跟这个主教一样长得皱巴巴的。
被说中了,但是微笑是缓解尴尬的有效方式。
“怎么了吗?”霍尔姆问着,语气里带着一丝警觉。
他冷静又沉默,擅长伪装。
班德猛地一愣,赶紧去拉开门,还没有开口,就先注意到对方额头上全是未干的汗,“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晚小儿子说做噩梦了,要和他们一块睡觉,结果三个人就挤在一张床上睡得全身大汗。
不过他很显然不想要表现得跟舒栎太亲近,说完还不忘再加一句,说道:“就算你做好吃,也不是加分项。请你记得。”
说这话时,他低头看了看儿子的小脸,睡得又香又沉,心里顿时生出些复杂的情绪来。
明明连学生的名字都说出来了!
他还要退一步说这种话。
周边村子甚至城镇的人都会来交换物资或购粮过冬。
真是骂都骂不动了——
霍尔姆主教恶狠狠地瞪了舒栎几眼,正打算甩袖走人,心里想着“下次再收拾你”。
他们刚说完话,院门就被人急急拍响,“砰砰”震得屋子都像是要跟着颤动起来,打断了清晨的宁静。
可他还没有踏出一步,身后的人却忽然出声。
舒栎嘴角微动,露出一点若有似无的哑然受挫的表情。
舒栎叹了一口气,“不愧是霍尔姆主教…是我太狂妄了。”
“半夜……一直没人发现,现在已经烧了一大半了。”对方哭丧着脸,脸色发白,“离收获祭也就几个小时了,出了这种大事!”
舒栎忍不住小声问:“您…大概要住多久呢?”
舒栎做出很认真的样子,说道:“我一定不会再犯错误的。”
“这几个看着不错,拿去给我再做点吃的。”他晃了晃袋子,像是在炫耀战利品。
霍尔姆立刻精神一振,终于在这不听话的小子面前扳回一局,得意地哼道:“我告诉你,我肯定不会有尼禄的学生的。你这点预知能力实在不够看。向你们这种年纪的孩子就是要被磋磨,看看你有点能力就在显摆。”
要知道,村子的集体粮仓里面也存的不是普通粮食,而是村里集体用来过冬的储粮,也是应对灾荒的安全线。平时也有冬天用不上全部存粮的时候,可是今年已经从其他地方听说,冬天会比往年更长。
教会学校课本里面的那幅麦田画,就是这位皮肤黝黑的老人画的。
舒栎立刻就知道他还没有遇到尼禄。
由于本身拥有意念能控制物体的能力,也被军校看中,选为暗部成员,搅动大都会政权和教权的风雨。
他一口气沿着后山的石阶走上去,步伐比年轻人还稳。山风呼呼地吹,老主教却越走越精神,没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
所以,没有人提的话,舒栎也乐得假装不知道。
“村长!不好了!粮仓起火了!”门外的声音带着慌张和粗喘,像是刚跑了很远的路过来。
霍尔姆主教明知道这小子在敷衍,可看到这张淡定又讨人厌的脸,火气更像是被一盆冷水浇下。
其实,舒栎自己也不知道尼禄会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被辞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不过,班德余光还是瞥向床边。
舒栎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语气轻松道:“在想着你最近你有没有招收学生的打算?”
班德回头看了芬尼安一眼,一瞬间,心里那种临战般的慌张也被拉回了现实。
夜晚教堂的钟独自鸣泣,是告诫,控诉,也是缅怀和哀悼。
不过,因为舒栎不想和陌生人住一块,所以一直以来都是不开放给旅客用的。
『冲天的火光照不亮深不见底的夜空。
她笑了笑:“索娜不是说,这是教会帮忙取的吗?说是什么代表白色和公平的意思。也不算什么奶声奶气的名字?再来名字怎么会影响人的性格呢?”
事实上,霍尔姆主教的到来,不仅让舒栎和塞西莉亚吃了一惊,连一向对教会神职人员不甚关心的芬尼安,也意外地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