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忏悔很像……”
他听说,有些人小时候喜欢躲进家里的衣柜里面,感觉那里会很安全。
他看着舒栎,眼眶微红,“朋友吗?我可以发誓效忠吗?”
可就在他懊丧不久后,听着周围徐徐的风声,他又开始下意识地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旁观者。整个人也跟着抽离了情绪,内心冷静起来的同时,甚至会厌恶刚才出现的情绪。
于是,他稍作停顿,答应道:“那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聊吧。”
雨果缓缓地,又郑重地把手放在舒栎肩上,说:“所以,暂时不要彷徨这个世界还将会有多少阴影留在你的身上。请继续往前走!”
舒栎望着莱斯利远去的背影,正犹豫是否该强硬些叫住他,忽然感到袖口被人轻轻拉住。
赫伦斯脑海里面还清晰地记得,科尼第一天晚上与他争执后的话语——“我会日日夜夜诅咒你下地狱的,赫伦斯”,于是他低下头,声音几乎控制不住的颤抖,说道:“这是我欠他的。”
因为赫伦斯没有义务要对科尼的人生负责,而科尼本身的选择和行为也有自主性。最后他的决定和他经历的一切也是他自己的事情,与旁人无关。
也不知道是无意还是特意,雨果副主教目光透出思量,又回到他为什么会把真相告诉骑兵小队长的话题上。
估计是用了这样类似的话术,雨果副主教就获得了科尼神父与公爵合作的情报。
他朝着赫伦斯伸出手,目光温和,说道:“…来自朋友的忠诚,可以吗?”
舒栎点点头。
这真的需要引导者要有足够的耐心和钝感力。
赫伦斯痛苦的根源,在于他本人是真正的好人。他会自我责备,自己无法接受昔日的好友兼弟弟一样的科尼走上自己认为的不归路。这种内疚和痛苦深深地折磨他,因为他无法改变科尼的选择,只能这样守望着。
尽管心中出现过犹豫,可他其实也有话想要跟赫伦斯说。
所以他更会小心,绝对不会再犯错了。
不是为对方解决所有的困难,而是给他多一分面对困难的勇气和信心。
“当时我就在想着我要怎么才能保全所有人,有想过通过科尼神父的途径,或者我与克洛德的旧交情,可这些都是赌。我一向赌运不佳。可没想到你带来了神迹,让我逆风翻盘,我稳稳握住可以赌赢的筹码。”
“有阿利斯的神迹在,那这已经是无关紧要的证据了。”
而他需要有人推他一把,让他勇敢往前走。
赫伦斯掩面,“是我害他成为异教徒的。”
“包括今天审判的过程中,我其实也有想过自己跳出来,如果苗头转向了科尼,我就自己跳出来说这是我动的手。”
二是,通过这种行为,建立起来的关系是不健康的。
想来,以雨果副主教的地位,揭发科尼神父是推自己的人,科尼神父必然会瞬间遭到制裁。
因为莱斯利是典型的防御性独立,不喜欢别人插手自己的事情,也不需要别人,不会主动要关爱,习惯性压抑,对别人的信任度低。他看起来不需要人关心或者爱护,可是,他毕竟是孩子,也不成熟,也会有自己的情绪需求。
舒栎面对神迹这件事有些心虚,“…雨果副主教……”
赫伦斯重重点头,起身离去时,背影比来时更坚定。
几句话而已吗?
典型的例子是——
舒栎听芬尼安说过莱斯利是怎么把他带到教堂的事情,“听说你是通过激怒艾黛礼夫人,让她亲自过来确认情况,才把芬尼安带进来的?”
“去吧,时间不等人。”
“你且先在萨伏伊牧区再待一阵子。”
因为他们能量太小了,没办法引起人们的忌惮或者遵从。
“我们跟着她进出,会比跟着教职人员进出方便得多。”莱斯利回答得相当平淡。
他以为这个骑士是赫伦斯自封的。没想到,仅仅是自己随手给予的一枚十字架,赫伦斯竟然奉为誓言与终生命运。
从角落处的花园另一个出口,雨果副主教走了出来,一句话把舒栎拉回现实。
赫伦斯脸色灰败,瞳光闪动着,像是眼里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他为什么要期待别人呢?
莱斯利的自尊心被舒栎无声的质疑刺痛了,原本潜意识里面对舒栎的亲近感顿时消失,心里被愤怒填满。
“……”
“赫伦斯,你觉得,科尼神父现在痛苦吗?”舒栎突然问道,语气里面带着一丝关切。
从认识赫伦斯开始,他对自己过去的事情缄默不语。可今天的他却把过去的伤疤毫无保留地展示给舒栎看。
舒栎相信他肯定是知道的,但是莱斯利可能没有意识到这里面的后果多严重。
抱着这样的想法,舒栎下意识地把目光停在了雨果副主教头顶的绷带上。
因为没有人会挡着现任公爵夫人兼宗主教的女儿的去路,也无法对她带来的人置喙。换做是其他人,甚至只是公爵嫡子过来,也会被轻易地拒绝进出。
“抱歉,阿利斯大人,我有些事情想和您谈谈。”
莱斯利看到舒栎把视线放在他身上,又不说话,眼睫忍不住动了动,“怎么了?”
只是,银币的纹路上面还沾着干涸的红。
科尼神父也知道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