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白无双刚劈完最后一根柴。
秦双儿走到他面前,从柴垛旁拿起一根手臂粗的树枝,竖在地上。
“无双,你看这根树枝。”
白无双看向树枝,点头。
秦双儿并指如剑,轻轻在树枝上一划——没有触碰,只是凌空一划。
树枝无声分为两半,断面光滑如镜,与她刚才虚空划过的轨迹完全一致。
白无双眼睛一亮:“师叔,这是……”
“这是‘锋芒’。”秦双儿道,“有刃之器,以锋破物。”她又拿起另一根树枝,这次用手指轻轻一弹。
树枝从中间裂开,但裂痕蜿蜒曲折,并非直线。
“这是‘力’。”秦双儿道,“无刃之力,以震裂物。”
她看向白无双:“你劈柴时,用的是哪一种?”
白无双怔住了。他回忆自己挥斧的感觉……好像都不是。斧头有锋,但他落斧时,并非刻意用锋;他有力气,但也并非全靠蛮力。
“我……我不知道。”他老实说。
秦双儿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不知道,意味着他并非刻意模仿,而是本能驱使。
“你再劈一根柴,这次,仔细感受斧头落下时,你的‘意’在哪里。”秦双儿道。
白无双点头,重新拿起斧头,选了根粗大的木柴。
他凝神,举斧,落下。
这一次,他不再关注木柴是否劈开,而是将全部心神沉浸在“劈”这个动作本身。
斧刃划破空气,沿着一条玄妙的轨迹下落。在接触木柴的瞬间,他“感觉”到木柴纹理的走向,“感觉”到斧刃切入的角度,“感觉”到力量传递的路径……
“嗤——”
木柴分开,断面依旧光滑。
但白无双却愣住了。他放下斧头,看着自己的手。
刚才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什么——不是用眼睛,而是用某种更深层的感知。他看到斧刃落下的轨迹上,有无数细微的“线”,而那些线中,有一条最为明亮、最为顺畅。他只是顺着那条线落下斧头,一切便水到渠成。
“那是……什么?”他喃喃道。
秦双儿看着他眼中闪过的迷茫与明悟交织的光芒,知道他已经触碰到了门槛。
“那是‘道之轨迹’。”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白辰不知何时来到了后院,孟轲和陆远跟在身后。
“万物运行,皆有轨迹。”白辰走到白无双身边,接过他手中的斧头,“日月东升西落,是轨迹;江河奔流入海,是轨迹;春种秋收,生老病死,亦是轨迹。”
他将斧头轻轻放在柴垛上,拍了拍白无双的肩膀:“你方才所见,是‘劈开’这件事,在此时此刻,于此根木柴,最恰当的轨迹。找到它,顺应它,便是道。”
白无双似懂非懂,但他将这番话记在了心里。
孟轲在一旁听得心神激荡。这番话看似在说劈柴,实则蕴含着深刻的哲理——顺天应人,因势利导,这不正是治国理政、为人处世的要义吗?
他看着白辰,看着这个年轻得不像话的青衫先生,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敬畏。
此人谈吐,已近于道。
就在这时,书院前院传来敲门声。
陆远快步前去应门,片刻后回来,手中拿着一份请柬。
“老师,稷下学宫送来请柬。”他呈上请柬,“学宫祭酒荀子,邀您十日后前往稷下论道。”
白辰接过请柬,扫了一眼,淡然一笑。
“该来的,终究来了。”
他将请柬递给孟轲:“夫子可要同往?”
孟轲看着请柬上“荀况敬邀”四个字,深吸一口气:“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稷下学宫,天下学术之冠。荀子,当世大儒。这场论道,注定要震动天下。
而此刻,后院中,白无双重新拿起斧头,这一次,他闭上了眼睛。
斧落,柴开。
轨迹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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