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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被判定患有“严重的精神障碍”,送去了精神病院。
这一次,是终身监禁。
这是我为自己选择的结局。
早在动手复仇前,我就为母亲安排好了一切。
新的身份,新的城市,一大笔足够她安度晚年的匿名资金。
那笔钱,来自我将苏家部分黑产证据,卖给他们竞争对手所得。
她带着妹妹的骨灰盒,在某个阳光充沛的海边小镇,开始了与我毫无瓜葛的新生。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精神病院的铁窗锈迹斑斑,四季在窗外更迭,与我无关。
我大部分时间都只是坐着,一动不动。
看着墙壁上的光影从东到西,从早到晚。
我不再说话,不再有任何情绪。
医生们在报告里写我的病情“稳定得像一块石头”。
护士们说我是最“省心”的病人,不哭不闹,不言不语。
直到那天。
一个新来的实习护士,在给我送药时,不小心将一颗糖滚落在地。
那是一颗橘子味的水果糖,橙色的糖纸在灰暗的地面上格外显眼。
她慌忙蹲下捡起,白净的脸上满是紧张和歉意。
她捏着那颗小小的糖果,犹豫了一下,还是朝我递了过来。
“顾先生,这个……还干净的,您要吗?橘子味的。”
橘子味。
我那颗早已沉寂如死灰的心脏,突然又有了微弱的跳动。
很多年前,妹妹也曾这样。
偷偷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被体温捂得有些融化的橘子味硬糖。
她献宝似的塞进我手里,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地问我:“哥,甜不甜?”
我看着眼前这个年轻护士,和记忆中妹妹,渐渐重叠。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久违的甜味,在舌尖上突兀地弥漫开来,刺激着早已麻木的味蕾。
窗外一片枯黄的叶子,正从树枝上飘落,打着旋,无声地坠向地面。
就像妹妹离开那天的场景。
而另一边,一株新的绿芽,正顽强地从干裂的泥土里,探出头来。
我想,我好像又有了活着的意义。
守护着我和妹妹的回忆。
守护着这个世界上仅存的,如妹妹般干净的、橘子味的甜。
直到生命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