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瑶恍惚地想,以后,自己连这“唯一的至亲”都不能再信任了。
还记得小学毕业那年暑假。爸爸妈妈说,等她考完期末考试,他们会一起接她回家。可后来他们吵了架,他们都以为对方会来,最后谁都没来。
那天京市的雨很大,又是期末的最后一天。她背着重重的书包,一个人扛着雨伞,蹲在学校门口等到很晚。
最后是二叔开着车来接她,看出她脸色干涸的泪痕,说她真犟,怎么不知道跟老师说,让老师给家里打个电话。
“二叔,你说得对。”
那天没能说出口的话,念瑶终于有机会说,“我这个人的确是犟。”
“如果您能帮我,我很感激。如果不能……您放心,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
……
回办公室,念瑶心情低落,闷闷转着自己的老板椅。
窗边的发财树还是那样蔫着,比起二叔桌上那盆意气风发的君子兰,实在可怜多了。
她发了很长的一阵呆,直到习惯性把手伸进口袋,才想起看下手机。
屏幕亮起,锁屏界面显示“1个联系人发来新消息。”
……会是傅璟言吗?
上滑解锁,念瑶从椅子上坐直了身,两只手捏住手机,满怀期待点进微信。
傅璟言:【走了。】
手指下意识地退出刷新,屏幕上却没有再弹出新的消息。
走了。
他留给她的话只有这两个字。
白色气泡安静地待在那一小块地方,同她那一长串的殷勤相比,实在太渺小了。
还能指望他说什么呢。
念瑶忽然觉得很累。
她赌气地什么也没有回。就连一个最简单的“哦”字也没有回。
眼眶很酸,心跳却依旧那么平缓。已经累到没力气伤心,没力气再产生怎样的情绪波动。
中央空调将办公桌吹得冰凉。
念瑶轻轻趴在上面,蜷起身子,安静地闭上了眼。
……
很难得的,她做了个梦。
梦到了记忆深处的中学时光。梦到那年她刚上初一,被父亲送去学费高昂的私立学校。
那是一段十分短暂的幸福时光。爸爸的事业取得成功,妈妈怕她融不进新环境,便对她特别关心。每天放学,都会温柔地拉着她问,今天又学到了什么知识、交到了哪些朋友。
她会在放学后陪同桌一起值日,一起照顾校园里的流浪猫。
后来……后来梦就醒了。
念瑶洗了把脸,按部就班完成了自己分内的工作。然后到点下班回家。
傅璟言的确已经不在。就连她回家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应该是变得更轻松了吧。
毕竟是早有预料的事,毕竟念瑶还没那么矫情,那股若即若离的伤感也没在心里停留太久。
往好了想,傅璟言终于走了!
她再也不用藏着掖着,装什么大家闺秀。以后炸鸡可乐想吃就吃!限制级游戏想玩就玩!她要在离婚前,狠狠把傅璟言家当度假酒店!
晚餐开饭,呈在眼前的又是份顶级大餐!前菜苏格兰龙虾和北极贝寿司,主食炙烤奎宁牛排,餐后甜点实在吃不下了,念瑶只要了一小份橙酒班戟。
这一顿下肚,说实话,就是有天大的气也消了。所以她根本不信那种“有钱人也有烦恼”之类的鬼话!
天色渐晚,夏虫啼鸣。今天晴朗,晚霞是和橙酒班戟一样的颜色。
念瑶饭后在前院消食,竟然遇见两道意外的身影。
“小陈总?”
她慢悠悠散着步子,靠近花圃边的一人一狗:“好些天没见你来遛狗了。”
傅璟言一走他就来了。
像他这么嚣张的人,该不会其实是害怕自己表哥吧?
陈宋闻的狗狗是只赛级杜宾,很帅,毛色是锃亮飘逸的褐黑,结果被他取了个很俗的名字,就叫小黑。
姓陈的自己不来,倒是经常拜托华叔替他遛狗。一来二去,念瑶不怕它了,她身上的气味小黑也熟悉了。
“小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