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有说完,舒栎主动抬手揽着莱斯利的肩膀,抱着他的背,说道:“是我一直都没有做好,才让你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和距离都没有办法把握好。”
相反的,望着莱斯利安静熟睡的脸庞,舒栎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他有点想开口,说一句「有点热」,想借机推开莱斯利。
有没有人来阻止一下。
于是,他收回了原本想要推开的手,转而更轻、也更坚定地,回抱了那个把一切不安都埋在他肩头的少年。
除此之外,他还准备了一小盘海藻沙拉,再拌上黄瓜丝,点缀几片薄薄的酸橙。前者为了口感,后者为了爽口。
虽然研究餐饮有很长的时间了,但事实舒栎自己没有那么多华丽的做菜技巧。
这样不行!
因为标准化的善意,意味着可以被轻易给予,也可以随时被收回。
明明只是手掌的重量,对舒栎来说重如千钧。
这不是一种自私或者贪婪,而是一种源于匮乏的生存智慧。
“家”这个字,被舒栎说得那样自然,却让莱斯利的心轻轻一颤。
舒栎继续说道:“你没看到我每次都给你预留好东西吗?我对陌生人会这样吗?在我心目中,你比芬尼安乖太多了,你也比纳西乖,你最好,也是最乖的。”
瓶中小人让自己起死回生后,它到底去了哪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食材新鲜到近乎奢侈,像是刚打捞上来的一样。
可要是去沿海的城市,离得又太远了,专门为了吃一顿海鲜,赶十天半个月的路,他就觉得很没有必要。
这三言两语就抗住了莱斯利带给自己的压力,还顺利地偷梁换柱成功。
是彻底消失了吗?
鸟蛤鲜味十足,可以煮成鲜汤。
我们现在很不对劲吧!
吃完饭后,莱斯利彻底趴下了,身子微微松软,呼吸均匀。
回到公爵府邸的时候,舒栎发现伊荣说的小礼物是海鲜盒:螃蟹,龙虾、鲜鲍鱼、扇贝、甜虾,生蚝、鳗鱼和鸟蛤,几乎能摆成一桌盛宴。
可莱斯利却下意识地将脸埋得更深,发梢擦过舒栎的颈侧。
还是也和莱斯利有关?
“我很疼你的。”
对话间,莱斯利的手也跟着回抱,只是抱得有点太紧了,勒得舒栎的腰发疼。
内心的犹豫让舒栎几乎想要打退堂鼓。可理智告诉他,如果错过这次机会,下次就难以再有确认的机会。
普通的亲近和关怀可能对他来说,反而是最大的不安全来源。
于是,舒栎只好继续抱着他的背。
因为现在是炎热的夏天,舒栎偏向于做成冰凉的海鲜餐。
然而,他仔细感应,却没有摸到脉搏。
莱斯利个子太高了,哪怕坐在身旁,头也正好靠在自己的颈侧,让自己也不用仰着头僵持着别扭的虚抱。
“……”
希望从那轻微的呼吸与心跳中,听到不同的节奏。
要知道,一个从未吃饱的人,不会满足于每个人都有一口的施舍,他必须确认「这份食物是独属于我的,不会消失」,才能停止对饥饿的恐惧。
*
不得已,舒栎再次做起了搬运工,把他轻轻扶到房间,放在他的床上休息。
他呼吸深长,声音低哑:“阿利斯、阿利斯枢机…再给一会儿。”
舒栎心里一阵紧张。
舒栎还挺喜欢吃海鲜的。
于是,舒栎抿紧呼吸,小心翼翼地坐在床边,把耳朵贴向莱斯利的胸口。
可当他试着松开手,莱斯利却一动不动。
舒栎觉得自己的耳尖也跟着烫了起来,热意一点点往脸颊爬。
舒栎抬手揉了揉莱斯利的脑袋,“谢谢,你真乖。”
这像是灵机一动一般。他自然没有忘记索雷尔曾说过的话,心里也翻涌着各种疑惑。
一时间,一股名为不自在的热气从颈侧一路往上,烫得人心跳加快。
没有脉搏,意味着没有心脏,但身体又能正常运作?
下一秒,莱斯利的手缓缓落在了舒栎的头上。动作轻得像羽毛,却像一道霹雳打在舒栎的心脏。
一股混杂着羞愧和心疼的热流猛地冲上舒栎的头顶。他之前那些自作多情的防备和内心戏,在此刻显得如此可笑,甚至……有些丑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