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在外人听来,足够怀疑,却无法置词。
是洒落的水银!
让舒栎意外的是,这些神职人员都对子爵夫人很热情,聊天下来,才知道子爵夫人其实是传闻中艾德里克家族的远亲。
这卧室地段极好,面向着宅子的庭院,落地窗的白纱窗帘过滤着冷白的月光,仿佛在房间里析出了更迷蒙雪亮的白雾。在门口位置,既可以看到绒毯般的草坪,也看得到花团锦簇,还有不远处爬满石楠花的阁楼。
这里面实在有太多可疑的地方。
既没有用铁锁困住她的行动,送餐也是采用人手自由出入的方式。
贝芙丽夫人听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舒栎给孩子喂了苦艾汁,才满两岁的孩子吐得满脸通红,满眼是泪。
舒栎回答道:“绳子。”
因为这话,凯尔目光闪了闪。
毕竟,想想他之前的说辞是,因为听到老夫人的灵魂要跟他说话。
舒栎不动神色地听完,沉默片刻,才淡淡开口:“她既然一开始都要躲避了,却还能在我们开门的时候,反而点亮灯,意图用平静来混淆视听,这说明这人临场反应快,心理素质也很强,否则她也不会敢有这样的举动。”
舒栎突然记起来,教区里11岁的音乐天才转校生——卡斯卡的母亲也叫贝芙丽。
更要命的是,旁人不在意也就算了,可她为祈福而来,心慌之下,居然连最基本的忌讳也没有留意。
他们的房间里,摆设永远是极简的。能搬走的尽量搬走,只留下最基本的床与墙壁。
卡斯卡跟维罗妮卡的关系也很亲近。
舒栎朝着她的方向走去,提醒她看地上的水银,“你有穿着鞋子,那还好。小心避开那堆银珠子,有毒。”
这样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让贝芙丽夫人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你先停在原地不要动。”舒栎大声喝道,随后立刻吩咐管家带面粉和牛奶过来。
女仆走来走去,舒栎看着她从一颗银色的圆珠子上踩了过去,那圆珠子瞬间变扁——
可户籍调查的时候,他的父亲并不是叫艾德蒙,卡斯卡也没有哥哥。
“不过,我们待在这庄园并不会太久。我也做不了更多的事情,只希望这恶事之后,会有善意被种下。哪怕很微弱,也终有一日能开花结果。”
她有一种可怕的直觉。
“再来,她是不是吸血鬼,自己是最清楚的。如果她自认不是,那她为什么会安于在阁楼被囚禁。”
液体水银是不易被吸收的。直接吞食和皮肤接触后,中毒几率并没有想象那么高,可是依旧很危险。
第二天如期而至。
要知道,对于容易发疯的人来说,房内任何可以离地,被拿起来的东西都能成为伤人的工具。
凯尔一下子反应过来,不由地发问:“就算这庄园里面有这些事情,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对你有什么样的好处?”
“一旦结束,我便会让人架着马车把他送回去。”
舒栎语调平缓,问道:“说什么?”
“你是说我最开始试探子爵夫人的话,还是说我最后戳破子爵夫人的话?”
可落在庄园里面的管家耳朵里面,那便是能被添油加醋、反复咀嚼几个月的闲谈话柄。
“他咳嗽是因为误食了,我们先用牛奶中和毒性,看看之后用大蒜汁或者苦艾汁催吐。”舒栎立刻从女仆怀里抱过那个孩子,“现在没有出现手抖的情况,所以并不完全算是已经中毒了。”
管家听着听着,忽然睁大眼睛,声音发虚,“您…您怎么知道的?这件事只有极少的人知道。”
子爵艾德蒙在骑士中间也是有名号的,加上还送了物资,所以继承者队伍的指挥官多看了舒栎一眼,便答应了。
凯尔觑了一眼紧闭的门扉,又转头看向身旁的少年,“你刚才为什么要那么说?”
灯光重燃时,他的神情依旧平静如水。而那份从容冷静,就像是一把尖刀藏在袖中,让人不敢亵渎或者亲近,只是叫人恐惧。
虚假的信息只会扰乱真相。
结果这话说着说着,就要开始脱老夫人的衣服,总是不太合适的。
舒栎注意到她听懂了自己的话,却依旧保持沉默,只是他不再多说,转身退场。
出了门之后,隔壁就是老夫人尸首陈放的位置。
“我明白了。”舒栎点点头。
贝芙丽就像是被冻僵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舒栎开口:“这里也看得到阁楼。”
那门被铁锁外锁着,足以证明下令者的畏惧和狠心,又怎么会让她有机会接触到除了生活用品之外的东西呢?
凯尔语气漫不经心,说道:“谁都有秘密不是吗?特意点出来,反而会让人无故陷入无聊的争端。我看,祈祷室里面也没有旁人。信徒要想在神像底下私会情人。”
这是大忌,也是信徒间的常识。
在四人之中,舒栎说了一句引起其他人猜疑的话,却始终不给解释,不多说一句话,态度不上不下的,偏偏憋得人难受。
这话音刚落,贝芙丽夫人脸色一变,显然意识到舒栎已经看破她的破绽。
舒栎并没有再留意贝芙丽。
“你们小少爷可以带我去看看吗?另外叫上你们夫人。”舒栎对管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