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世俗身份的艾黛礼夫人投去多余的言语问候是没有必要的。
可是,那是不能搬上台面上的话。
在众目睽睽之下,谁会愿意自己走出房间,又在有骑兵的陪同下,自己走向忏悔室忏悔。
而虔诚的人也不会允许有这种事情的存在。因为这就是在亵渎他们的信仰,他们的教会,他们内心的神。
此刻的氛围凝滞,就像是时间定格在了某一刻,连声音都失去了存在的痕迹,只剩下一片无人般的死寂。
第一个人颤抖着翻开木牌,脸上瞬间浮现惊喜:“是五!”
科尼神父逐步汇报昨天的调查情况。
“阿利斯神父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可这份安静的来源并不是因为这位小小的神父,而更多的还有二楼上层重兵的防卫。
“我昨天晚上就一直在奇怪,阿利斯神父对调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仔细,几乎就是看不到五分钟就结束了调查。可他很快就说,他调查结束了,暗示罪人就在我们之中,让罪人去忏悔。否则我们就会迎来审判。如果神主让阿利斯神父有看透别人罪行的能力,他此刻就应该说出凶手到底是谁。难道不是吗?”
舒栎眼睫轻轻动了动,依旧不慌,也不急。
舒栎就算不转头,也看得到众人正在对他纷纷行侧目礼,既是惊慌,也有困惑,还有迷茫震惊,甚至是对舒栎这种私下放走犯人的愤然与斥责。
“还行?”舒栎也有焦虑的时候,只是这种焦虑也不会太外露。
“赫伦斯是大都会某位主教的骑士,却在执行圣职时,无故抛下自己的主教不顾,失踪,不见一丝踪影。这种背叛的行为是为教会所不耻。可他现在又摇身一变,转而变成阿利斯神父你的骑士,这是巧合,还是刻意地掩藏?”
纵然也有人会很清醒地意识到——确实啊,谁说信徒不能偷偷说谎呢?
诚然,舒栎这个时候直接说明白凶手是谁最好。
舒栎已经猜到了科尼要说什么。
所谓“墙倒众人推”,这要把人抬成铁板钉钉上的罪犯,也只需要这么一句又一句的怀疑以及质疑。
西缅神父瞬间就被舒栎的话安抚,眼神里面是崇敬:“不愧是阿利斯神父!您又让我想起,您当初安排村民去救助行商马车时带给大家的奇迹了。”
“我们得找出藏在我们当中的犯人。”
“……”
这都被人这么误会了。
沉默几秒之后,舒栎又来为科尼神父解围了。
舒栎的指尖再次轻触那一排木制纸牌,“神主大人,请告诉我,杀害主教和教区长的凶手在这里吗?”这话说着的同时,舒栎的手自左至右缓缓掠过边缘。木牌应声翻动,像是被风拂过一般,它们再次翻了一个面。
到了第十五人,空气也已经凝固了。众人屏住呼吸,只听得舒栎发木牌时翻动的轻响,心跳却越来越大声,几乎要淹没了其他的声响。
像这种在平常人不会浪费的空间里面尽情挥霍资源,做一些华而不实的设计,这便是财力典型的表现之一。
这些话铿锵有力。
舒栎觉得他这个论点很好。
这一句话道德绑架直接把科尼神父架起。
会议厅其实是上下两层。
那薄纱帘幕后面据说就是艾黛礼夫人。
而这个时候,被公爵钦点的调查员已经站在中心位置,表情没有之前那般和善可掬。
离舒栎最近的那位神父猛地倒吸一口气,脸色瞬间煞白,连忙捂住胸口,“救命啊,神主大人!我看到了什么!”
西缅神父表情听这话逐渐严肃起来,“骑士怎么可以遇到危难,而抛下神父独自逃跑呢?这是渎职,是对神圣的不敬!赫伦斯要是真的做出这种事,是要踢出教会的。光是想想,就觉得这太过分了!”
这话说得激动起来,连声量也不自觉地提高了。
他不急着开口,就想听科尼神父要说什么。
“请你们,列成一排。”
舒栎踏进门的时候,目光扫过科尼神父后,就是落在二楼的位置。昨天来的时候,舒栎有注意到上面有帘布,猩红而厚重的帘布后面是一排排书架,现在能看到的就是一层薄纱一样的幕布隐隐约约地勾勒出不甚清晰的人影。
“4指的是顺时针4点钟的方向。”舒栎往4点钟的方向一瞟,“凶手就在那里。”
“我不能。”舒栎确实只是叫他离开,但是也没有叫他做什么,而且舒栎也觉得自己不用编台词糊弄对方。
“十一!神主说我是无辜的!”
此刻主持大局的俨然是站在圆桌中间的调查员科尼神父。
舒栎展示完自己的卡牌后,便抬起手,向所有人发出邀请说道:“请各位同我一样闭上眼睛,向神主祈祷,请求祂能够协助我们找出凶手。”
舒栎说道:“我安排他离开的。”
“昨天早上主教投井自杀的时候,他还在,达米安教区长死后,他却不在了……”
可在第一道声音响起前,所有人的目光还是不自觉地落在舒栎身上。
舒栎并没有留意周围的氛围。
从某种角度来说,舒栎觉得有信仰的内心往往强大得令人敬畏。
他也不想那么直白地说他跟科尼神父也没有那么熟,再加上,西缅神父对舒栎有滤镜,感觉舒栎身边所有的东西都被净化过,只有舒栎房间的水是能喝的。
西缅神父对那个犯人很是失望,“明明阿利斯神父都愿意给他一次那么好的机会了。只要忏悔过了,神主就会原谅他的罪行,他未来也可以更加坦然地在这个世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