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栎因为这句话,视线下意识地望向西缅神父。
现在来到6号早上,那骑兵还守在门口,一夜未动,看不出一丝疲态。
为首将领的是个金发青年,眉目冷涩,神情含霜。
空气因为这句话像是结霜一般瞬间凝结了。
人群中很明显出现了互相攻讦的情况。
可是一整夜过去,没人忏悔。
“先吃饭吧?”
舒栎自己也被这个画面震住了,心脏处顿时就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爬,连呼吸都停慢了半拍,“……”
当时舒栎的目光一一扫过牧区神父们,毫无疑问,这就是在说,犯人就在他们之中。
人群中传出了一声叫唤。
原本混乱的人群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又或者一致向外的目标,短暂地抛弃了彼此的成见和刚才的争吵,重新回归冷静。
他的骑兵们在他靠近的时候,自动分开而又聚拢,步伐节奏一致,厚重有力,带着压迫感。
当然,这事后,舒栎反省过自己,太不尊重场合的严肃性了。可是,人当时饿扁了,满脑子都是只想着吃。
像是只有这样激烈的声讨别人,才能够让他们减轻责难。
舒栎感觉到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舒栎无法理解,也不想加入协调,就这么静静地旁观着他们通过争吵而纾解自己内心的压力。
舒栎是第二只小鸟。
周围的人不少也跟着动容起来,并且缓慢地移步去食堂。
骑兵队长以为就要看到一场不容逃脱的宣判,结果舒栎顿了顿,语气平和,却带着仁慈和善意:“有罪者,还是早点忏悔吧。神主……尚愿给你一次机会。”
只听到克洛德公爵低沉的声音传来,“谁能解释现在发生了什么事情?”
要让他们配合,根本没有那么容易。
饿死了。
因为5号是斋戒日,所以舒栎提前了解了晚餐是素食烤土豆。
晦暗的光影在他棱角分明的轮廓上,投下深深的阴影——他一言不发,却自带令空气凝滞的威压,显然是那种从森严军旅中历练出来的狠角色。
舒栎心跳微顿,脑中开始浮现一个诡异的念头——他该不会认得从前的阿利斯?可没有等舒栎有更多的动作,克洛德却平静地转身离开。
这是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的方法。
平常看起来温和又虔诚的信徒们在大教堂不远处的地方,骂得跟在市集上一样的吵闹。
从他们黑色的铠甲可以看出,他们是来自公爵的直属骑兵队伍。有一部分卡森神职人员曾经在广场上合作过,所以很快就再次确认了他们的身份。
既然对方不喜欢,就算了。
“克洛德公爵!”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您来卡森市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了。而您也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
那眼神冰冷如剑刃,似在无声处,也响动着充斥着杀戮欲望的锋鸣。
舒栎在内心里面吐槽的时候,也想起了与雨果副主教之间的的对话——北领地公爵来得那么及时,很难不把这件事和他联系在一起。可是,如果真的全是他的操作,公爵没有必要让圣像出现意外。
现在这个时机表现自己,就相当于自己是整个教区的大主教,未来在北领地教会的地位就是节节攀升。
而夜是那么静,又那么凉。
这太多可以解释了。
舒栎不想自己说得太直白,于是他目光深沉地扫过周围的人,声音温和而有力,“吃饱后,大家才有精力应付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年轻的神父站得笔直,自我介绍道:“回公爵大人的话,我是来自哈格罗夫牧区的科尼神父。”
这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
骑兵队长沉默片刻后,终于还是忍不住低声问道:“您昨晚的方法……真的能奏效吗?”
此外,周围巡逻的教会卫兵在陆续灭完火后,就等在一旁,等着管事人来继续指挥。
这在现实生活中,压根轮不到两个不知道工作才几年的年轻人在这么一群几十年资历的前辈面前如此分庭抗礼。
两个人年纪相仿,看起来都不超过三十岁,针锋相对的气场让舒栎想要默默地为他们补上一句台词——「这个世界舞台,终究是留给年轻人的」。
很小说情节。
诚然,舒栎也有想着要在这件事上找到破局,以科尼神父助手之名行走也有便利之处,可是事实上,科尼神父在这里面无名无实。而从其他神职人员互骂的对话中,他们或多或少都干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舒栎立刻心中一沉。
他这句话本来是和旁边的西缅神父对话的。可他刚说完就发现,西缅神父和旁边另一个年轻的神父在一起。
热水烧开,舒栎转头看向门口,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克洛德公爵缓步向前,目光直逼着科尼神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