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人的身体健康最重要。
这时的利奥波德主教的尸体已经从水井里面打捞了出来。
见他精神状态回缓,舒栎再一步步地带着他朝着礼堂方向大步走去。
怀疑?
旁边的两位神父也十分默契地交换视线。
因为这里的供水源就是水井,执事们早前就说,要是渴了,就自己打水喝。赫伦斯昨天晚上就给舒栎打了一水壶的水,早上还有喝剩的。
舒栎眉头微微蹙起,脑袋一片混乱,正在思考老人是什么症状,是精神性障碍,还是谵妄。
利奥波德主教的尸身仰面躺在地上,湿漉漉的黑袍紧贴着他高体脂的身躯,水珠一滴滴地从袖口和衣摆滴落,打湿了整片石子路。在舒栎看来,他的身躯整就像是一个被泡胀的黑色气球。而他的手脚皮肤被泡得发白,皮肤皱缩,就像是腐烂的果皮,透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脆弱感。
“喂——!”
舒栎点点头。
舒栎本能地绷紧了肩膀,刚想要后退,老人却伸手握住了舒栎另一只空着的手。
“……”
关于这件事,好多人都已经听说了。可他们还不确定为什么要让教宗预备役,未来的教皇在这种犄角旮旯地里面受磨难。
可偏偏昨天晚上睡前,西缅神父跟舒栎说,要一块出发。
作为整个教区资历最浅,最无作为的神父,舒栎在昨天的时候,就很是自觉地早早休息,打算明天早早到。
可是真要说实话的话,死人也并没有那么可怕就是了。
可他没有想到,才刚坐下来,会议室里面就传出一声倒吸凉气的嘶声。
可他还没来得及消化,老人眼神突然涣散,身体也跟着一软,整个人就像是被抽去了骨头一样直直地向地面倒去。
那是一张年轻冷隽的脸。
很快地,约定开会的时间也到了。
舒栎在众人的注目礼中,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可最后他还是心一横,还是选择忽视大家的视线,坐了下来,并且低头开始研究自己笔记本的纹理。
他觉得自己走路姿势都开始不对了起来。
尽管还没有闻到一股腐臭味,但是西缅神父只是闻到井水的湿气,脸色瞬间煞白,捂住嘴踉跄后退。
“雨果副主教,”旁边的达米安教区长对着不在状态的副主教感到焦急,“现在不是看这尊神像的时刻。请您快点帮忙解决事情。教区现在离不开你的指挥!”
在一片掩不住的惊恐和慌乱,舒栎明白过来了。
窗外的光倾斜而入,将年轻的神父笼罩在柔亮的光源里,圣洁的白袍如同天上的云朵围绕在神明身边,洗涤着信徒的心灵。
这声音并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笃定。
可是,当他进入钟楼时,迎面看过去,钟楼礼堂里并没有任何倒在地上的人。相对应的,一群神父围在正中央的双手交拢做祈祷状的白色神像下。
基甸执事还是惊惶中,听到这到声音,才勉力地从还叫人震惊的事实面前站立起来。
听到讨论莱斯利的,知情人也加入了话题:“老实说吧,如果莱斯利少爷的生母不死,以他母亲家族的影响力,莱斯利少爷在大都会的教会学校深造,未来都可以是直接内定的高级神职人员,前途一片光明。”
经历过一次灾难后,众人就显得更沉着了。
西缅神父也紧赶慢赶捂着肚子赶到了约定的会议所。
要知道,平日在各自牧区里面,枯燥无聊,什么都打听不到,现在一口气吃了那么瓜,也不管真假,反正只知道这都与他们无关,便只管自己听得津津有味。
见到熟人,舒栎总算跟着如释重负。
因为,他们话题当中的主人公阿利斯正好从门口转角走了进来。
赫伦斯的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光和急切,“神父们都去钟楼了,你不去的话会让人怀疑的。”
“那你没有觉得水有奇怪的味道吗?”西缅神父问道。
他属于那种随遇而安的类型,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就安心地等着,不紧不慢。他做事原则很简单,就是「不用急,也急不来」。
有神父确实并没有注意,但也有部分神父听到了声响后,下意识地回避了视线。
得好好休息才行。
另一边的雨果副主教心烦意乱地摆脱达米安教区长的劝阻,就像是倔强的老顽童不愿意吃饭一样,几次侧身闪避,脸上的不耐逐渐加重。
其他人还想问哪个家族,这里面还有哪些秘辛时,老神父顿了顿,眼神微眯,“现在压下风声,就是不让另一个候选人冒头,否则以利奥波德主教的性格,教区能出这么一号带有神迹的人物,他还不赶紧把对方当做宝贝护着。”
目前,厅里面,除了西缅神父之外,神父们都到齐了。
“……”
这像是一种巧合,又是一种意外,没有人刻意出声,也没有人特地打断,只是一种突然而至的集体安静。
可其他人却并没有这个耐心,会议时间比约定的晚了15分钟,就有人想要去找基甸执事问话。
舒栎见他的袖口和裤腿都被水打湿了,就明白他肯定也是第一批帮忙协助捞人的热心人。
不得已,舒栎赶紧朝着他们欠了欠身,点点头,表示打了招呼,然后自觉地赶紧找个最末尾的位置坐下,顺便把自己的笔记本和笔拿了出来,做足了一个优秀乖顺,遵循大家安排,毫无反骨的小神父形象。
话音刚落的那一刻,老人却露出一个恍惚明朗的笑,轻轻地拍了拍舒栎的手,“好孩子……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孩子。”
忙下来后,舒栎进会议厅的时间,已经是八点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