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愿往!”褚锋毫不犹豫地出列请命。
萧道成看着他,缓缓摇头:“你勇猛有余,但需留在我身边,另有重任。”他的目光扫过帐中诸将,最后落在一位一直沉默寡言、身形矫健的年轻校尉身上,“周盘龙,你出身淮北,熟知水性,更曾多次率小队渗透敌后。此任,你可能胜任?”
校尉周盘龙猛地抬头,眼中闪过决绝与荣耀之色,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必不辱命!纵粉身碎骨,亦要烧了魏军的粮草!”
“好!”萧道成扶起他,“所需人手物资,尽可由你挑选。今夜子时,准时出。记住,活着回来,我要为你请功!”
是夜,周盘龙率领五十名精通水性、悍不畏死的精锐,悄无声息地潜入冰冷的淮水,如同鬼魅般向对岸游去。
与此同时,萧道成并未将所有希望寄托于奇袭。他亲自巡视城防,鼓舞士气,重新调配兵力,将有限的资源用在刀刃上。他治军严谨,赏罚分明,且与士卒同甘共苦,深得军心。许多原本观望甚至心怀鬼胎的将领,在其人格魅力和实际指挥才能的影响下,也开始逐渐归心。
然而,建康城内的阮佃夫,接到前线战报,看到的是节节败退、损耗巨大,虽多是其嫡系畏战所致,但其心中非但无丝毫忧虑,反而窃喜。
“打吧,打吧!打得越狠,萧道成消耗越大,那些不听话的刺头死得越多越好!”他在自己奢华无比、引水为渠的宅邸中,听着女乐演奏,对心腹笑道,“等他们两败俱伤,届时我再请陛下中军精锐北上,这平定北虏的不世之功,岂不落入我手?”
他全然不顾前线将士的死活和国家安危,只想着如何利用战争攫取更大的权力和声望。
他甚至开始盘算,等此战结束,如何进一步削弱刘昶、萧道成等实权将领,最好能找个由头将他们罢黜兵权。届时,这南朝军界,还有谁能与他阮佃夫抗衡?
“哦,对了,”他忽然想起一事,对管家吩咐道,“前日何恢送来的那几个岭南歌姬,技艺不错,就是不够水灵。再去物色一批,要更年轻、更鲜嫩的,按我的标准来。”
管家唯唯诺诺地退下。阮佃夫志得意满,只觉得天下尽在掌握,却不知危机已悄然降临。他种种倒行逆施,早已引得朝野侧目,怨声载道。而深宫之中,一双冷静而仇恨的眼睛,正时刻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等待着给予他致命一击的机会。
建康皇宫,虽无淮水前线那般惨烈的厮杀,但其间的暗流汹涌,却丝毫不逊于战场。
华林园僻静的一角,一座看似普通的宫苑内,晋陵公主刘伯姒正临窗而立。她身着一袭素净的宫装,未施粉黛,容颜清减,唯有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眸深处,燃烧着永不熄灭的仇恨火焰。
窗外细雨霏霏,打湿了庭中几株晚开的桂花,冷香混合着泥土的气息弥漫进来,却驱不散殿内凝重的氛围。
一名做女官打扮的心腹悄步而入,低声禀报:“公主,阮佃夫昨夜又召了十余歌妓作乐,直至天明。今日朝会,又称病未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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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伯姒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陛下龙体欠安,他这做臣子的,倒是比陛下更懂得‘休养’。”语气中的讥讽毫不掩饰。
心腹女官继续道:“还有,御史台那边传来密报,阮佃夫又授意其党羽,罗织罪名,弹劾吴兴太守王僧虔,言其在任时‘奢靡无度、怠慢政务’。王太守为人刚正,只怕”
刘伯姒眼中寒光一闪:“王僧虔?可是那位曾当面斥责阮佃夫‘岂能曲意此辈’的辅国将军?”
“正是。只因当初阮佃夫返乡,王太守未曾隆重迎接,他便怀恨在心,如今终于找到机会报复。”
“好一个睚眦必报的权阉!”刘伯姒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意,“朝廷栋梁,只因不肯阿附幸臣,便遭此构陷!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她沉默片刻,缓缓道:“王僧虔之事,我们暂时无力插手。阮佃夫圣眷正浓,此时硬碰,徒劳无功。我们要等的,是一个能一击致命的时机。”
她走到书案前,案上摊着一幅精心绘制的舆图,并非军事地图,而是标注着朝中各大臣府邸、关系网以及阮佃夫党羽势力范围的“朝堂势力图”。
“前线战事吃紧,萧将军虽苦苦支撑,但阮佃夫不断掣肘,恐难持久。”刘伯姒的手指划过淮水一线,眼中充满忧虑,随即又变得坚定,“但这或许也是我们的机会。战事若持续不利,陛下即便再宠信阮佃夫,也需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届时,便是我们声之时。”
心腹女官低声道:“公主,我们是否可通过风雨楼,暗中助萧将军一臂之力?至少,让真实的军情能上达天听?”
刘伯姒摇了摇头:“风雨楼在北魏行动已极为艰难,不宜再轻易动用。且阮佃夫掌控中书,封锁消息易如反掌。贸然行动,若被其察觉,反而会暴露我们,前功尽弃。”
她目光再次落回那幅势力图上,手指轻轻点在一个名字上:“我们要做的,是继续隐忍,继续收集阮佃夫及其党羽贪赃枉法、构陷忠良、祸乱朝纲的罪证。尤其是他与北方暗中往来的证据!”
“此外,”她声音压得更低,“宫中那边,也要加紧。陛下近来病情反复,太医束手无策。我怀疑并非寻常病症那么简单。想办法查清陛下日常饮食药饵的经手之人,尤其是阮佃夫安排进去的那些。”
心腹女官神色一凛,郑重应下:“是!”
刘伯姒走到窗边,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细雨无声洒落,仿佛在清洗着这座腐朽的皇城。她知道,自己正在进行的是一场极其危险的博弈。对手权倾朝野,心狠手辣,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但她没有退路。家仇国恨,集于一身。她不仅要查明身世之谜,更要为这个摇摇欲坠的王朝,争得一线生机。
“阮佃夫你的好日子,快到头了。”她轻声自语,如同誓言。
就在此时,一名小太监匆匆而入,呈上一份密函:“公主,北边来的‘青鸟’密信。”
刘伯姒迅接过,展开一看,脸色微微一变。信上正是王悦之通过风雨楼渠道传来的、关于五斗米教邪宗潜入平城并可能针对他及陆嫣然的预警。
“米巫竟然也去了平城?”刘伯姒眉头紧锁,“看来北边的水,比我们想象的更深。少明的处境,越危险了。”
她沉思片刻,对心腹道:“回复‘青鸟’,情报已知。命其在保证自身安全前提下,尽可能查清米巫在平城的据点与目的。必要时,可动用‘暗桩’,给予王大人有限度的协助。”
“另外,”她补充道,“将此事以最隐秘的方式,透露给崔琰崔先生。他身在北魏,或能有更及时的应对。记住,绝不能暴露消息来源与我们有关。”
心腹领命而去。
刘伯姒独自站在殿中,手中紧紧攥着那封密信。南北两地,战场朝堂,杀机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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