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琳带着手下将士吃耗子这事皮景和自然不知道,不过相国城的大致情况皮景和却也算了解,因为司闻曹罗衣使者兰京就站在他面前。
兰京自从寿阳外城被攻破那夜就趁乱率领司闻曹仅剩的人手逃了出来,只留乙弗修一人陪在王琳身边。
皮景和借着烛光,一边照着镜子一边听完了兰京的报告,从头到尾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眼下寿阳城内情况便是如此。”兰京沉声道。
皮景和听到此处,终是挪开了手中的镜子,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兰大人对眼下局势有何看法?”
“属下没有看法。”兰京答道。
“哦?怎会没有看法?”皮景和笑道:“寿阳城还能不能救,该怎么救,我大军应该如何与陈军交战,兰大人一点儿看法都没有?”
“司闻曹内,通晓军略者只有赤衣值阁使契黎贺一人,已经战死在秦州城下了。”兰京有些答非所问地说道。
“……”皮景和闻言也沉默片刻,“司闻曹之忠勇日月可鉴,本帅多谢兰大人冒死送来前线军情,子信,带司闻曹诸位下去休息吧。”
武卫将军皮信刚刚安顿好了兰京等人,就被叫回了中军帅帐。
皮信匆匆赶回,却现军中大将全都聚在皮景和左右,正在盯着兰京带来的寿阳城地图。
“皮将军,就等你了,快来看看吧!”领军副将贺拔伏恩咧嘴笑道,说着把皮信让进人群中。
皮信定睛看去,这才现兰京带回来的地图极为细致,除山川地理之外,陈军各部营寨分布,水源道路,包括号旗颜色都有标注,堪称栩栩如生,着实让皮信开了眼界。
“咳咳……”皮景和咳嗽两声,沉声道:“贺拔将军的意思是,如法炮制武卫将军钟离城一战,选精锐骑兵偷袭寿阳城外陈军大营,是否可行,我想听听各位的看法。”
“末将觉得可行!”武骑将军史沮山第一个赞同道:“从地图上看,寿阳附近一马平川,非常利于我骑兵往来,选精骑突袭成算很大,即便一击不中,也可快撤离。”
贺拔伏恩闻言微笑,他此次领兵出战着实想打出一番功勋。
“末将觉得不可。”武卫将军却皮信断然道:“史将军所言不错,寿阳城外一马平川,确实利于我军骑兵往来,可是如此地形同样不利于我军隐蔽行军,几千骑兵行动起来动静不小,如果十几里外就被现了行迹,那岂非失去了突袭的意义?其次,从地图上看,陈军营垒背靠寿阳,排布上并没有什么大的破绽,即便我骑兵能冲到左近恐怕也无所作为,一击不中反而容易折损士气,所以……末将认为骑兵突袭似有不妥。”
皮信所言有理有据,众将闻言也只能赞同。
“咳……”皮景和换上一副笑脸朝贺拔伏恩说道:“贺拔将军,老夫也是这个意思,眼下我们距离寿阳尚有三百多里,一来一回可就是六百多里啊,这一旦偷袭不成,我军骑兵能不能回来也是个问题,所以……”
“末将明白!”贺拔伏恩寒着脸道,自己的计划被否定,面子上多少有些挂不住。
“今夜大雾,明日定然晴空万里,诸位各自回营好好休息,明日开始加紧行军,争取五日之内赶到寿阳!”皮景和沉声道。
“遵令!”众将沉声道。
“贺拔将军留一下,其他人老夫就不送了。”皮景和道。
众人陆续走出帅帐,皮景和这才和声道:“小儿皮信心直口快,贺拔将军毋怪。”
“哎,大帅言重了!”贺拔伏恩见皮景和单独留下自己就知道是何用意,此时自然爽朗道。
“贺拔将军也知道,此次出兵陛下的暗旨,要任务乃是保全大军,贺拔将军突袭之策确实算是奇谋,不过……风险太大,老夫眼下实在不敢冒这个险呐……”皮景和无奈道。
“理解,理解!”贺拔伏恩笑道:“大帅不必如此小意,末将唯大帅马是瞻,绝无怨言!”
“贺拔将军心胸宽广,使我大军上下一心,此事老夫定然会禀报陛下,为将军请功。”
“哎呀呀那就多谢大帅提拔啦!”贺拔伏恩笑道。
贺拔伏恩千恩万谢地退出了皮景和的帅帐,直到帐帘停止飘荡,皮景和才卸下了脸上的笑容,“哎……”一阵疲惫与无奈爬上眼角,皮景和从怀中拿出镜子,看着镜中的自己,“劳心劳力,食少事繁,如此岂能长久……”
“全军按本帅号令——骑兵与步兵交替行进!”第二日,皮景和一声令下,近三十万大军开始了看起来略显僵硬的行动。
“快点儿快点儿!看好令旗!往西边儿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