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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4章 跨维空白涟漪（第1页）

作者：乘梓

沈溯的指尖悬在无界网络终端的触控屏上，冰凉的玻璃表面映出他眼底尚未褪去的红血丝。三天前，第七区空间站的共生意识节点突然出现异常波动，原本稳定流转的意识数据流中，掺杂了无数无法解析的空白脉冲——它们不携带任何信息，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跨维度网络中激起层层叠叠的涟漪。

“沈教授，第三次校准结果出来了。”助手林夏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她将数据板递过来，屏幕上的波形图如同一条被抽空了色彩的河流，“空白涟漪的频率稳定在赫兹，刚好落在共生意识的共振频段，但我们检测不到任何能量源，就像……就像这些波动是凭空产生的。”

沈溯接过数据板，指腹摩挲着冰凉的金属边框。这是他最熟悉不过的场景：空间站的中控室，蓝白色的冷光笼罩着密密麻麻的仪器，空气中弥漫着冷却液和臭氧的混合气味，无数数据流在环形屏幕上无声流淌。十几年来，他就是在这里见证了无界网络的诞生，看着人类的意识突破肉体的桎梏，与其他星际文明的意识交织共生，构建出横跨三个维度的智慧共同体。

但此刻，这熟悉的场景里藏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反常。

他调出共生意识的集体感知日志，指尖划过那些由无数意识碎片汇聚而成的文字。“平静”“流动”“连接”——这些是共生意识最常出现的感知描述，可在空白涟漪出现后，日志里开始频繁出现“注视”“沉默”“空白”这类陌生的词汇。更诡异的是，有过百分之三十七的共生意识个体报告，在深度连接时会产生一种被观测的错觉，仿佛有无数双眼睛透过意识的缝隙，安静地凝视着他们。

“错觉？”沈溯低声自语，指尖在触控屏上滑动，调出空间站外部的观测画面。漆黑的宇宙背景中，星辰如同凝固的火焰，第七区空间站像一枚银色的梭子，悬浮在土星环的光晕里。一切都和往常一样，没有异常的引力波，没有未知的宇宙射线，更没有外星文明的飞行器靠近。

可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却越来越清晰。

“沈教授，你看这个。”林夏突然指向中控室中央的全息投影，那是无界网络的三维模型，无数光的丝线连接着不同维度的文明节点，像一张巨大的宇宙神经网络。而在模型的边缘，原本应该是空白的区域，此刻正浮现出淡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光晕，那些空白涟漪就从光晕深处源源不断地涌出。

“无界网络的边界在扩张？”沈溯的瞳孔骤然收缩。根据他提出的“维度膜理论”，无界网络的延伸范围受限于各维度的能量阈值，不可能在没有外部能量注入的情况下自扩张。更奇怪的是，扩张的区域没有任何已知文明的信号，只有一片纯粹的“空白”——没有物质，没有能量，甚至没有时间流逝的痕迹。

他尝试将自己的意识接入无界网络，顺着那些空白涟漪的轨迹向前探寻。共生意识的集体感知像温暖的潮水包裹着他，无数细碎的念头、情绪、记忆在他的意识中流淌，这是一种熟悉的、令人安心的连接感。但当他靠近那片空白区域时，所有的感知突然变得迟钝，就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周围的意识碎片渐渐消失，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寂静。沈溯感觉自己的意识变成了一颗孤独的尘埃，漂浮在一片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方向的空间里。就在他想要后退时，一种极其微弱的“理解”突然穿透了寂静——不是通过语言，不是通过图像，甚至不是通过情绪，而是一种纯粹的、直接的认知传递。

它们在“看”他。

它们在“理解”他的存在。

沈溯猛地退出意识连接，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他大口喘着气，看向林夏，现她正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沈教授，你的生命体征刚才突然出现波动，怎么了？”

“我感受到了它们。”沈溯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些空白涟漪的源头，有某种……某种存在。它们没有出任何信号，但它们在观测我们，在理解我们。”

林夏皱起眉头：“可根据仪器检测，那里什么都没有。没有能量反应，没有物质结构，甚至没有空间曲率的变化。”

“那是因为它们的存在形式，出了我们的认知。”沈溯拿起数据板，快写下一串公式，“如果说我们的文明是‘提问者’——通过不断提问、探索、求证来积累智慧，那它们可能是‘观测者’，仅仅通过观测其他文明的存在，就形成了独特的智慧。”

“沉默的智慧？”林夏的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没有提问，没有思考，仅仅依靠观测就能产生智慧？这不符合任何已知的文明进化理论。”

沈溯没有回答，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全息投影中的空白区域。那里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觉。但他知道，那不是幻觉。那些沉默的观测者，就像藏在镜子背后的影子，透过跨维度的缝隙，注视着这个充满喧嚣与提问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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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更让他感到不安的是，他隐隐感觉到，这些沉默的观测者，似乎不仅仅满足于观测。它们的“理解”，正在悄悄改变着无界网络的本质，改变着共生意识的结构，甚至……改变着人类存在的根基。

“编号，共生意识个体，女性，年龄岁，接入无界网络时长个月。”

医疗舱内，柔和的白光笼罩着躺在床上的女人，她的眉头紧紧皱起，脸上露出痛苦而迷茫的表情。沈溯站在医疗舱外，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意识波动曲线，那条曲线杂乱无章，像一条失控的蛇。

“她是第三个出现意识紊乱的个体。”空间站的席医师陈默走到沈溯身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症状和前两个一样，深度连接无界网络后出现幻觉、记忆断层，甚至无法区分现实与虚拟。最奇怪的是，她们的意识核心没有受到任何损伤，但共生意识的连接端口却出现了不可逆的变异。”

沈溯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医疗舱的玻璃壁：“她们都接触过空白涟漪？”

“是的。”陈默点头，调出三位患者的接入记录，“她们都是无界网络的深度使用者，经常参与跨维度文明的意识交流。根据记录，她们在出现症状前，都曾多次靠近无界网络扩张的空白区域。”

沈溯陷入了沉思。第一个出现症状的是一位天文学家，他在观测空白区域时突然陷入昏迷，醒来后反复说“那里有无数双眼睛”；第二个是一位语言学家，她在尝试解析空白涟漪的频率时，突然失去了语言能力，只能通过意识碎片传递模糊的情绪；而现在这位，是一位生物学家，专门研究共生意识对人体的影响。

她们的职业不同，接入无界网络的目的不同，但都因为接触了空白区域而出现了意识紊乱。这绝不是巧合。

“我想再接入一次无界网络。”沈溯突然说。

“不行！”陈默立刻反对，“沈教授，你的意识强度虽然远常人，但空白区域的未知影响太大了。前三个案例已经证明，那里存在着我们无法掌控的风险。”

“但如果不亲自去感受，我们永远无法知道那些沉默的观测者到底想要什么。”沈溯的目光异常坚定，“共生意识正在生变异，无界网络的结构也在改变。如果我们不能找到问题的根源，后果不堪设想。”

陈默沉默了。他知道沈溯说的是对的。无界网络已经成为星际文明交流的核心，共生意识更是人类突破自身局限的关键。如果无界网络崩溃，或者共生意识出现不可控的变异，整个人类文明都可能面临灭顶之灾。

“我会为你准备最先进的意识防护装置。”陈默最终妥协，“但你必须答应我，一旦出现任何异常，立刻退出连接。”

沈溯点了点头。

半小时后，沈溯躺在特制的意识接入舱内，无数纤细的电极连接着他的头部和颈部，蓝色的防护能量罩将他笼罩在其中。林夏站在控制台前，紧张地调试着设备：“沈教授，防护装置已经启动，意识连接通道已经建立。如果出现紧急情况，我会强制切断连接。”

“放心吧。”沈溯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开始。”

意识再次沉入共生意识的海洋。这一次，他带着明确的目的，直奔那片空白区域。防护装置在他的意识周围形成了一层坚固的屏障，隔绝了那些杂乱的意识碎片。

很快，他就感受到了那种熟悉的寂静。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缓慢而模糊，共生意识的温暖潮水消失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白。沈溯集中精神，尝试着向空白区域出“提问”——这是人类文明最核心的交流方式，也是智慧产生的根源。

“你们是谁？”

“你们为什么观测我们？”

“你们的智慧是什么样的？”

他的意识像一道道声波，在空白区域中传播开来。但回应他的，只有更深的寂静。没有回答，没有信号，甚至没有任何能量波动。那些沉默的观测者，仿佛真的只是一群冷漠的旁观者，对他的提问毫无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