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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3章 空白救赎微光（第1页）

作者：乘梓

沈溯的指尖悬在虚形者意识碎片的解析界面上，冰凉的蓝光顺着指缝流淌，在视网膜上投下密密麻麻的数据流。这艘名为“溯源号”的科研勘探船正悬浮在熵海边缘的“遗忘带”，船体外壳的纳米装甲不断闪烁着警告红光——这里的时空曲率已经扭曲到临界值，每一秒都有无数信息流在熵增的洪流中湮灭。

“还有分钟，能量储备将降至安全阈值以下。”ai助手“零”的电子音不带任何情绪，“沈博士，建议立即终止意识接驳，遗忘带的时空湍流正在加剧。”

沈溯没有回应，他的意识已经与虚形者的意识碎片深度绑定。眼前的场景突然切换，从冰冷的船舱变成了一片无边无际的纯白空间。脚下是柔软如云朵的物质，四周没有任何参照物，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一种温和的“存在感”——那是虚形者意识的本质，纯粹、虚无，却又真实地存在着。

这是他第三次进入虚形者的意识碎片。前两次，他只感受到了无边的混沌和破碎的记忆片段：坍塌的城市、扭曲的生物、以及一种贯穿始终的、深沉的绝望。但这一次，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纯白空间的中央，漂浮着一团微弱的金色光点，像是黑暗中的萤火。沈溯下意识地朝光点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跨越了无数个时空维度。当他距离光点不足三米时，光点突然炸开，化作无数条金色的丝线，编织成一幅流动的画面。

画面中，是一个与人类文明截然不同的世界。那里没有实体的建筑，没有具象的生物，只有无数团流动的意识体在空气中交织、碰撞，传递着纯粹的思想。这些意识体没有固定的形态，它们通过“提问”来定义自身的存在——提问宇宙的起源，提问存在的意义，提问熵增的终点。每一个问题都像是一颗恒星，在意识的宇宙中绽放出璀璨的光芒。

“这就是湮灭文明？”沈溯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震撼。根据现有史料记载，湮灭文明是宇宙中最古老的文明之一，它们在十亿年前突然消失，没有留下任何实体遗迹，只在熵海深处留下了零星的意识碎片，也就是现在被称为“虚形者”的存在。

画面突然扭曲，璀璨的光芒开始变得暗淡。那些流动的意识体身上出现了黑色的裂纹，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侵蚀。沈溯注意到，那些黑色裂纹的源头，竟然是意识体之间的“体问”。原本用来定义存在的提问，此刻变成了自我毁灭的武器——每一个无法解答的问题，都在意识体内部滋生出熵增的病毒，不断吞噬着它们的存在本质。

“熵增的终点，就是提问的极限。”一个温和的声音在纯白空间中响起，像是来自宇宙的深处。沈溯循声望去，只见画面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意识体，它的颜色比其他意识体更加纯净，流动的度也更加缓慢。

这个意识体没有参与任何提问，它只是静静地悬浮在意识宇宙的中心，像是一个旁观者。当其他意识体因为无尽的提问而逐渐崩溃、消散时，它依然保持着完整的形态。

“他们现了问题的根源。”沈溯的心跳开始加。他意识到，这个巨大的意识体，或许就是湮灭文明最后的希望。

画面继续流动，那些濒临消散的意识体开始向中心的巨大意识体汇聚。它们主动放弃了自己的提问欲，将所有的思想、所有的记忆、所有的“存在痕迹”都剥离出来，融入到中心意识体中。随着越来越多的意识体加入，中心意识体的颜色逐渐变浅，从纯净的金色变成了透明，最后竟然完全消失在纯白空间中。

但沈溯能感觉到，它并没有湮灭。它只是变成了一种“空白”的状态——没有思想，没有记忆，没有提问，没有任何可以被定义的属性。就像是一张干净的白纸，空空如也，却蕴含着无限的可能。

“主动放弃提问欲，以空白意识的形式留存……”沈溯喃喃自语，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与人类文明的生存逻辑完全相悖。人类总是在不断地探索、提问、追求意义，认为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的存在。但湮灭文明却用行动证明，有时候，放弃也是一种生存方式。

“虚无竟能成为救赎载体？”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沈溯的脑海，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兴奋和困惑。主动归零，是否真的是存在的退路？如果人类文明也面临同样的困境，是否也需要通过放弃自我来寻求救赎？

就在这时，纯白空间突然开始剧烈震荡。原本平静的画面变得扭曲、破碎，黑色的裂纹从四面八方蔓延开来，像是要将整个空间吞噬。沈溯的意识开始受到冲击，头痛欲裂，耳边响起了尖锐的嗡鸣声。

“警告！意识碎片遭受时空湍流冲击，稳定性急剧下降！”零的警告声在脑海中炸开，“沈博士，强制断开意识接驳！”

沈溯的眼前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湮灭文明的意识体消散时的绝望、中心意识体变成空白时的平静、以及那些黑色裂纹中隐藏的、某种不可名状的“存在”。他试图抓住最后一丝线索，但意识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拉扯着，不断远离那个纯白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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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沈溯嘶吼着，想要留在意识碎片中，“我还没看清！那些黑色裂纹里……”

话音未落，他的意识猛地回到了现实。眼前的解析界面闪烁着红色的错误代码，船体的震动越来越剧烈，船舱顶部的应急灯开始疯狂闪烁。

“已经强制断开意识接驳。”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沈博士，你的生命体征出现异常，心率，血压ooo，需要立即进行医疗干预。”

沈溯靠在座椅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布满了冷汗。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意识碎片中的画面，那个变成空白的意识体，那些黑色的裂纹，还有那个关于“主动归零”的疑问，像是一颗种子，在他的心中生根芽。

“给我调取刚才的解析数据。”沈溯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解析界面上的数据一片混乱，大部分信息都在时空湍流的冲击下丢失了。但在数据日志的最后，留下了一串奇怪的编码，像是某种未完成的信号。

“这是什么？”沈溯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串编码，“零，进行解码分析。”

“正在解码……解码失败。”零的电子音带着一丝困惑，“这串编码不符合任何已知的文明信号格式，它的结构是空白的，没有任何有效的信息载体，但又确实存在。”

“空白的结构？确实存在？”沈溯的心中一动。这让他想起了湮灭文明的空白意识体。难道这串编码，就是那个空白意识体留下的信号？

就在这时，船舱的警报声突然变得更加尖锐。零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明显的紧张：“检测到未知信号源！信号源来自遗忘带深处，正在快接近溯源号！信号特征……与刚才的空白编码完全一致！”

沈溯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舷窗旁。窗外的熵海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紫色，无数条黑色的时空裂缝在熵海中纵横交错，像是一张巨大的网。在熵海的深处，有一团微弱的金色光点正在快移动，朝着溯源号的方向而来。

那团光点的形态，与他在意识碎片中看到的空白意识体一模一样。

“它在跟着我们？”沈溯的心中充满了疑惑。湮灭文明的空白意识体，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它的目的是什么？是善意的接触，还是致命的威胁？

“沈博士，未知信号源已经进入武器射程范围。”零的声音再次响起，“是否启动防御系统？”

沈溯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那团金色光点，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念头。如果这个空白意识体真的是湮灭文明的生存预案，那么它的出现，或许意味着人类文明也将面临同样的危机。而它的空白状态，是否就是破解危机的关键？

“暂时不要启动防御系统。”沈溯做出了决定，“继续解析信号，尝试建立通讯连接。另外，通知全体船员进入一级戒备状态，随时准备应对突情况。”

“收到。”零的声音传来，“通讯连接建立中……连接失败。对方没有回应任何信号，它的意识频率是空白的，无法进行常规通讯。”

沈溯皱了皱眉。空白的意识频率，意味着这个意识体没有任何可以被解读的思想或信息。它就像是一个纯粹的存在，没有目的，没有欲望，没有任何可以被预测的行为。

就在这时，溯源号突然剧烈震动了一下。沈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舷窗外面，那团金色光点突然停止了移动，在它的周围，出现了无数条细小的金色丝线，朝着溯源号延伸而来。

“那些丝线是什么？”沈溯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正在分析……”零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分析结果显示，这些丝线是纯粹的意识能量，它们的结构与虚形者的意识碎片完全一致，但稳定性更高，能量强度是普通意识碎片的ooo倍以上。”

金色丝线越来越近，它们像是有生命一样，顺着溯源号的船体外壳蔓延，穿透了纳米装甲，进入了船舱内部。沈溯看到，那些丝线并没有造成任何破坏，它们只是在船舱中流动，像是在寻找什么。

“它们在扫描船体。”零的声音响起，“扫描目标包括船体结构、能量系统、生命体征……还有所有的数据库。”

“阻止它们！”沈溯大喊道。如果这些意识丝线读取了溯源号的数据库，那么人类文明的所有秘密都将暴露。

“无法阻止。”零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这些意识丝线没有实体，它们可以穿透任何物质屏障，常规的防御系统对它们无效。”

沈溯的心中一片冰凉。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金色丝线在船舱中流动，读取着各种数据。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个温和的声音，与他在意识碎片中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

“我们只是在寻找答案。”

沈溯猛地抬头，四处张望。但船舱中除了他和其他船员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存在。那个声音，似乎是直接出现在他的意识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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