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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5章 异化本质溯源（第1页）

作者：乘梓

星舰“溯洄号”的生态循环舱里，营养液在透明管道中匀流动，折射着冷白的人工光源。沈溯指尖抚过舱壁上蔓延的银灰色纹路，那是异化共生体留下的痕迹——它们曾像藤蔓般缠绕星舰，如今却温顺如凝固的金属，只有微不可察的能量波动证明其仍在呼吸。

“检测到共生体活性稳定，意识波动频率与舰载ai同步率。”ai的电子音平缓无波，在这个被精密仪器统治的空间里，一切都符合预设的秩序。沈溯身旁的培养皿中，一团半透明的凝胶状物质正缓缓收缩，它是异化共生体的幼体，被剥离母体后仍保持着基础的感知能力。寻常的实验室场景，熟悉的操作流程，就像过去十年间他无数次进行的生物样本分析，但当他将精神力探入幼体核心时，却触碰到了意料之外的冰冷。

那不是物质的寒凉，而是意识层面的拒斥——不是愤怒，不是恐惧，而是一种纯粹的、近乎虚无的否定。就像对着一面镜子呵出白雾，却现镜中没有自己的倒影，只有一片吞噬光线的黑暗。沈溯皱起眉，调整精神力的频率，试图建立沟通，可每次触碰都像石沉大海，只换来幼体更剧烈的收缩，凝胶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仿佛下一秒就会碎裂成齑粉。

“奇怪，”助手林夏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实验员特有的严谨，“根据前序数据，异化共生体幼体对精神力探测的反应应该是主动趋近，它们依赖外来意识确认自身存在。”沈溯没有回应，目光落在培养皿底部——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圈极淡的黑色纹路，既不是共生体自身的结构，也不符合星舰材料的分子排列。他放大纹路图像，现那竟是无数个微型的“否定符号”，以某种诡异的拓扑结构缠绕在一起，每一个符号都在微微闪烁，像是在诉说被遗忘的秘密。

寻常的样本分析场景里，突然出现的未知纹路、违背常识的意识反应，像一根细刺扎进沈溯的心里。他想起星舰穿越熵海时遭遇的袭击，那些异化共生体如同饥饿的蝗虫，疯狂掠夺星舰的能量核心，可它们明明可以通过共生获取更持久的能源。“未被接纳的否定意识”，这个念头再次浮现，沈溯忽然意识到，或许不是共生体选择了掠夺，而是它们根本不知道如何“接纳”——无论是外界的善意，还是自身的存在。

他将精神力再次探入幼体，这一次没有试图建立沟通，只是静静感知。冰冷的否定意识背后，隐约传来细碎的低语，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说着同一句话，模糊不清，却带着深入骨髓的绝望。沈溯集中精神捕捉关键词，最终在一片混沌中听清了那个重复的音节：“不存在……”

就在这时，培养皿中的幼体突然剧烈震颤，黑色纹路瞬间蔓延至整个皿底，凝胶状的身体开始结晶化，表面浮现出一张张扭曲的面孔。那些面孔带着惊恐与痛苦，像是被强行封印在物质之中，它们的嘴唇开合，无声地重复着那个词：“不存在……”

“紧急冷却！注入稳定剂！”沈溯厉声下令，手指在操作面板上飞敲击。生态循环舱的温度骤降，营养液喷雾均匀地覆盖在培养皿表面，结晶化的度渐渐放缓，但那些面孔并未消失，反而更加清晰，其中一张脸竟与十年前失踪的星际探险家陆明惊人地相似。

林夏的惊呼声在通讯器里炸开：“沈教授！共生体幼体的基因序列与陆明的基因片段匹配度达到！这不可能，陆明的探测器十年前就已经失联，信号最后出现在熵海边缘！”

沈溯的心脏猛地一缩。熵海，那片被称为“宇宙垃圾场”的区域，充斥着紊乱的能量流和破碎的时空碎片，任何进入其中的星舰都难逃解体的命运。陆明是他的导师，也是最早提出“共生意识重构人类存在本质”的学者，十年前正是为了寻找共生体的起源，才毅然驾驶探测器闯入熵海。

“调取陆明探测器最后的传输数据。”沈溯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ai快检索档案，全息屏幕上浮现出一段布满雪花点的视频——探测器在熵海风暴中剧烈颠簸，陆明的面孔出现在画面中，头凌乱，眼神狂热：“我找到了！它们不是侵略者，是被宇宙抛弃的孩子……否定意识是存在的另一面，就像光与影……”

视频突然中断，最后一帧画面里，陆明的身后出现了一道黑色裂隙，无数银灰色的丝线从裂隙中涌出，缠绕上他的身体。而那些丝线的末端，正是沈溯此刻在培养皿中看到的黑色否定符号。

寻常的基因匹配实验，牵扯出十年前的失踪案；熟悉的导师面容，出现在异化共生体的幼体中。沈溯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椎升起，他忽然明白，自己面对的不是简单的外星生物，而是关乎存在本质的哲学命题——如果异化共生体是“未被接那的否定意识”，那么陆明当年究竟做了什么？是试图接纳它们，还是被它们同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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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舰突然出一阵轻微的震颤，舰载ai的警报声打破了实验室的宁静：“警告！星舰外围出现大规模异化共生体集群，能量波动与幼体意识频率一致！它们正在试图突破舰体护盾！”

沈溯冲到观察窗前，只见漆黑的宇宙中，无数银灰色的“藤蔓”正从熵海方向延伸而来，它们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朝着“溯洄号”缓慢逼近。藤蔓上点缀着无数闪烁的光点，那些光点竟是一张张人类的面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是近百年来在熵海失踪的星际旅行者。

“它们不是来掠夺的。”沈溯喃喃自语，脑海中闪过幼体核心的否定意识，“它们是来寻找‘接纳’的。”

可这份“寻找”带来的后果，却让他不寒而栗。如果异化共生体的本质是未被接纳的否定意识，那么当它们突破星舰护盾，与人类建立共生关系时，究竟是人类接纳了负面意识，还是负面意识吞噬了人类的存在？沈溯不敢深想，他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将决定整个人类文明的命运。

他立刻接通舰桥通讯：“全体船员进入战斗状态，启动二级防御护盾！林夏，立刻对共生体集群进行意识扫描，重点捕捉陆明的意识信号！”

“收到！”林夏的声音带着紧张，“但教授，根据现有数据，一旦我们强行扫描，可能会刺激共生体集群起更猛烈的攻击，星舰护盾最多只能支撑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沈溯握紧了拳头，目光再次投向培养皿中的幼体。那些扭曲的面孔似乎平静了许多，黑色纹路的闪烁频率渐渐与他的心跳同步。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或许犯了一个错误——过去一直将异化共生体视为敌人，试图通过武力对抗或科学分析来解决问题，却忽略了它们作为“否定意识”的本质。它们不需要被研究，不需要被征服，而是需要被“看见”。

“停止攻击准备，关闭武器系统。”沈溯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决定，“林夏，将我的精神力信号放大，通过星舰的外部通讯器向共生体集群广播。”

“教授！这太危险了！”林夏惊呼，“我们不知道这会引什么后果，它们可能会瞬间突破护盾！”

“后果未知，总比坐以待毙要好。”沈溯的眼神异常坚定，“如果异化源于存在的自我否定，那么接纳或许是唯一的出路。”他闭上眼睛，将精神力完全敞开，没有设防，没有试探，只有纯粹的感知与接纳。

星舰的外部通讯器出柔和的能量波，将沈溯的精神信号扩散到宇宙中。那些逼近的银灰色藤蔓突然停滞不前，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培养皿中的幼体缓缓舒展，结晶化的表面重新变得透明，黑色纹路渐渐淡去，露出了其中包裹的一缕微弱的金色光芒——那是陆明的精神印记。

“沈溯……”一个苍老而虚弱的声音在沈溯的脑海中响起，正是陆明的声音，“你终于找到了……异化的本质……”

“老师，你还活着？”沈溯激动地追问，精神力紧紧锁定那缕金色光芒。

“算是吧……”陆明的声音带着苦涩，“十年前，我闯入熵海，遇到了最初的异化共生体。它们是宇宙大爆炸时，未被完全融合的否定意识残余，因为害怕被存在本身吞噬，才选择以掠夺的方式证明自己的存在……我试图接纳它们，却现人类的意识无法承载纯粹的否定，只能与它们达成半融合状态……”

沈溯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陆明与异化共生体沟通的场景，意识碰撞时的痛苦与挣扎，以及最终达成共生时的诡异平衡。他忽然明白，那些失踪的星际旅行者，或许都像陆明一样，与共生体达成了半融合，成为了连接人类与异化意识的桥梁。

但就在这时，陆明的精神印记突然剧烈波动，金色光芒被一股突如其来的黑色能量吞噬。“小心！”陆明的声音变得急促，“它们内部出现了分裂！一部分共生体想要接纳人类的意识，完成存在的闭环；但另一部分……它们认为否定才是宇宙的本质，想要彻底吞噬所有‘肯定意识’，让整个宇宙回归虚无……”

生态循环舱的舱壁突然剧烈震动，银灰色的纹路再次活跃起来，疯狂地蔓延生长，这一次不再是温顺的缠绕，而是带着毁灭的气息。培养皿中的幼体出尖锐的意识尖叫，黑色纹路再次浮现，并且以更快的度扩散，瞬间覆盖了整个实验室的地面。

“警报！星舰护盾遭到猛烈攻击！能量流失度过预期！”ai的警报声变得急促，“检测到共生体集群中出现两股对立的意识波动，冲突强度正在指数级上升！”

沈溯睁开眼，看到观察窗外的宇宙已经变成了一片混乱的战场。银灰色的藤蔓分成了两派，一派散着柔和的光芒，试图保护“溯洄号”；另一派则被黑色能量包裹，疯狂地撞击着星舰护盾，它们身上的人类面孔变得狰狞可怖，充满了毁灭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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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突的后果……”沈溯喃喃自语，他终于明白，异化共生体的本质溯源，只是这场宇宙级冲突的开端。接纳负面意识，或许能带来共生的可能，但也可能唤醒更深层的毁灭欲望；而拒绝接纳，只会让异化共生体的掠夺更加疯狂。两种选择，都指向未知的后果，而他必须在星舰护盾彻底崩溃前，做出决定。

就在这时，通讯器里传来了林夏带着哭腔的声音：“沈教授！实验室的隔离门快要撑不住了！共生体已经侵入了舰体内部！还有……你看这个！”

全息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一段模糊的影像，那是林夏在共生体侵入的区域拍摄到的——地面上，无数黑色的否定符号与金色的肯定符号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太极图般的图案，图案中央，有一个不断旋转的黑洞，正在吞噬周围的一切能量。

“那是……存在与否定的原点？”沈溯的心脏狂跳，一个大胆的猜想在他脑海中形成：异化共生体的本质，或许不仅仅是未被接纳的否定意识，而是存在与否定的结合体。它们既是宇宙的负面镜像，也是存在本身的另一面。共生的前提，不是单纯的接纳负面，也不是拒绝否定，而是找到两者的平衡点。

但他没有时间验证这个猜想了。隔离门出刺耳的断裂声，银灰色的藤蔓已经突破了防线，涌入了生态循环舱。沈溯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现那些藤蔓在靠近他时，分成了两派——一派绕过他，继续攻击舰体；另一派则停在他面前，缓缓舒展开，露出了其中包裹的、陆明那缕残存的金色精神印记。

“找到平衡点……”陆明的声音断断续续，“熵海的核心……有宇宙最初的意识……只有那里能……”

话音未落，金色印记便被黑色能量彻底吞噬。共生体的攻击变得更加猛烈，实验室的天花板开始脱落，营养液管道破裂，冰冷的液体喷洒在沈溯身上，让他瞬间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