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没有再多问,有些事情当初做的时候,他未必不知道无耻,但是当时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做了。
只是当初的卑劣,哪怕情有可原,都是成为九五至尊以后难以言说的污点。谢缈和陆轩确实可以拿这一点来威胁他。
他跟父皇提起这件事,没别的意思,就是要得到便宜行事,先斩后奏的权力。
皇祖父也好,先皇也好,曾经都动过江南,每一次都掀起了轩然大波,每次也都死了很多人,杀了很多官,但是都不过是马前卒,傀儡。
这一次,他要他们死,陆轩给他送来的信,已经证据确凿,他若不抓住这次机会,这帮人,还会在他临朝的时候,来恶心他。
陆轩说的没错,皇上老了,想留下好名声,也不想大动干戈,君臣和谐,世家共存,虽然做不了千古一帝,但是也不会留下骂名。
但是靖王不想这样,他还年轻,还有野心,他崇拜皇祖父,他想要像皇祖父那样强大,大厉朝必须得是别国惧怕的存在。
靖王回京,京城人心惶惶,睿王从宫里出来以后,靖王又在宫里待了一个时辰。
再出来,京城的天变了。
账簿重见天日,靖王带着刑部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京城与江南勾连的人都先抓了起来。
然后带着宁远侯重返江南。宁远侯府早就被老侯爷和世子绑在了靖王的船上,宁远侯就算想挣扎也不行。
但是两次随靖王去江南,这天大的功劳,泼天的富贵,他没有理由往外推。
谢缈先行一步回了扬州。
“事情成了。”她一回来就同陆轩说了。
“现在你该知道,为什么这皇位只能是靖王了。”陆轩问谢缈。
“其他人要么有心无力,要么有力无心,都坐不稳这位置。坐不稳,则天下乱,天下乱,不如天下安。我们不想夺天下,自然是天下安更适合。”谢缈这一来一回,自然也看到了很多,想到了很多。
“正是如此,唯有靖王登位,才会天下安。虽然我们也有很多其他机会,但是这个最简单。”
“阿轩,你做了父母官,仁慈了许多。你是想让百姓能活得好些,久些吗?”
“也许吧,热闹繁华,好像更能得你的心。得你的心,就是得我的心。有生之年,我都希望你所到之处热闹繁华。”
“靖王和宁远侯已经在路上了。这一次是急行军,京城的消息没有传出来。意在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知道,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官位,功劳都可以给他们,但是好东西我们要了。”
谢缈抬头看他,这是要去明抢吗?这恐怕不合适吧。
陆轩:……“不是抢,是去捡漏,抢不过朝廷的。而且一旦被现了,可能金山银山都得交出去。这些东西本就是他们巧取豪夺来的,如今这些人快覆灭了,与其落入旁人手中,或者被销毁,不如归了咱们。咱们拿了传下去只能是让这些东西能更好传承下去,不至于渐渐被埋没,失去了它们该有的价值。毕竟我们没他们那么龌龊。”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我们不差银子,但好像除此之外,就再没别的了。听说那种百年世家,底蕴都很深厚,可是我从很多人身上,看不到底蕴,只看到乌糟糟一团恶心。”
“家族大了,里面的人自然有成器的也有不成器的。这些用来传承的东西咱们可以不自己去学,但是不能没有。靖王早就怀疑我们了,他不会让我们在江南偷偷展。若不是这次故意在他面前露底,让他觉得我们尚可掌控。他肯定会想办法除去我们。”
“这么快就回京城合适吗?靖王就算是当了皇帝也不至于这么任性吧。”
“有功当赏,他要是请旨,我们也不得不回。回到京城做事情可就一点都不方便了。再等上两年吧。”
再有两年时间,该做的布局差不多都做好了,再回京城时间刚刚好。
洪水退去,江南已经渐渐恢复平静,很多地方百姓靠着朝廷的赈灾粮勉强活着。
若不是两位王爷亲自赈灾,恐怕连这样的赈灾粮都到不了他们手上。
百姓的苦,永远进不了朱门。达官显贵家中又重现歌舞升平,夜夜笙箫,仿佛没有过灾也没有过难。
贱民而已,死一些无妨,剩下的这些人生孩子,就像猪下崽,又多又快,一茬一茬的,总不会缺的。
他们的家族,经历了数次改朝换代,早就看透了这些事情,民不聊生又如何,那是皇帝没做好,无能,换个皇帝就好了。
换个皇帝,就又能国泰民安很多年,百姓又能安居乐业,幸福很多年。谁还管这一批百姓跟前一批百姓有没有关系。
只是没想到靖王会带人杀个回马枪,另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这一次不属于普通百姓,只属于权贵士绅。
陆轩在靖王走到半途的时候,去见了他一面,深夜会面,二人明明没有见过几次,却对彼此十分熟悉,光是资料都没有少搜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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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初见的时候,都没有把话说死,陆轩觉得世事无常,靖王这艘船还破破烂烂,会不会沉,不好说。
靖王也觉得陆轩不过初出茅庐,无意中现他科考控制了成绩,才对他多看两眼。一个没有城府,只有一身傲气的聪明人,他不一定会用。
不过,这一年,两人都算是证明了彼此,陆轩无疑是惊艳了靖王。
至于靖王,陆轩也没想到,他登上皇位最大的障碍竟然不是他的兄弟们,而是那些被自己和谢缈有意无意弄死弄废的人,还有那些被他们写在册子里,一一要除去的人。
他们夫妻俩竟然默默地帮靖王扫清了那么多障碍,只能说靖王是有点帝王运在身上的。
事情他们夫妻已经做了,功劳不能不认,深夜密谈之后,靖王没有把陆轩当成可以推心置腹的属下,但是已经开始相信他,愿意跟他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