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渐浓,晚风裹挟着潮湿的气息从半开的窗棂灌入,案头未燃尽的线香在风中明明灭灭,青烟蜿蜒成诡谲的形状。陌煜言站在廊下凝望天际残月,忽觉后颈凉,仿佛有道目光穿透重重夜色,将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三日前那场琉璃神兽拍卖会的余波,此刻正化作暗流在京城涌动。皇帝因太子、二皇子私自争夺神兽大雷霆,锦衣卫近日在城中的盘查愈频繁;太子府和二皇子府的暗卫接连在黑市交手,坊间甚至流传着琉璃白虎的虎目会在子夜红的传闻。
安排好猴三的住处,又对府内事务做了一番细致的交代后,陌煜言怀揣着密信与那三本简装书,匆匆回到书房。檐角铜铃在夜风里出细碎的呜咽,他抬手拂去肩头不知何时沾上的柳絮,推开门时,烛芯突然爆出一朵灯花,将满室阴影都惊得颤了颤。
他将密信妥善放置在一旁檀木匣中,目光缓缓落在三本简装书上。牛皮封皮边角微微卷起,泛着陈旧的暗黄,像是被岁月反复摩挲过的痕迹。书房烛火明明灭灭,在简装书的封面上投下斑驳暗影,那些暗纹随着光影变幻若隐若现,陌煜言摩挲着书脊,缓缓翻开,一股带着陈墨与松烟气息的香味扑面而来,字迹工整的小楷透着几分熟悉的韵味,与冷若寒平日的笔迹如出一辙。
“此乃话本?”指尖触到洁白纸页的瞬间,陌煜言眉峰微蹙。羊脂玉般的纸页上,开篇赫然写着“话说大启朝战王,生得剑眉星目,身长八尺”。冷若寒此时送来话本,还特意叮嘱亲手转交,实在蹊跷。他随意扫过开篇几行,忽的瞳孔微缩——书中赫然讲述着“战王”的故事。
他逐字逐句细看,现书中所写战王的样貌特征、行事风格,无一不与自己相符。不仅如此,那些只有他自己知晓的隐秘心事,竟也被写得入木三分。三年前母妃忌日,他独自在佛堂跪了整夜,将半卷《金刚经》都浸满了泪,这般私密之事,书中竟也有记载;还有上月在宫宴上,他瞥见太子袖口绣着的并蒂莲,心中闪过的那一丝杀意,明明只是电光火石的念头,此刻却化作铅字,明明白白地摆在眼前。
“难道讲的是我?”喉结滚动间,他猛地坐直身子,书页在指腹下快翻动,出沙沙的声响。随着阅读深入,陌煜言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眼瞪得滚圆,满心皆是不可置信。书中所述战王在朝堂上的明争暗斗,从三年前弹劾丞相的折子措辞,到上月宫宴上与太子的针锋相对,桩桩件件竟与他亲身经历分毫不差。
正当他心绪翻涌时,书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王爷!”管家撞开门冲进来,髻凌乱,“药王谷的人在城西截杀二皇子的商队,说是为琉璃朱雀残片!还有,暗影阁悬赏令再加码,得琉璃三兽者可调动阁中全部杀手!”
陌煜言手中的书险些滑落。他这才想起,拍卖会当晚二皇子的琉璃朱雀在护送途中遇袭,此刻药王谷与暗影阁的动作,无疑让本就混乱的局势雪上加霜。而书中内容陡然一转,开始描述尚未生之事。太子即将在御书房呈递的弹劾奏折,连奏折上错漏的两个字都写得清清楚楚;皇帝可能抛出的诘问,甚至连诘问时会敲击龙案三下的习惯都丝毫不差;更有甚者,连三日后早朝时某位御史因贪杯迟到,慌乱中系错玉带的场景,都如同亲眼所见般详尽。
“天下怎会有这等奇事!”他猛地将书摔在案上,震得狼毫笔滚落地面,砚台里的墨汁也溅出星星点点。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背重重抵上书架,架上的古籍纷纷坠落,砸在青砖地面出沉闷的声响。冷汗浸透了里衣,在春寒料峭的书房里,竟蒸腾出淡淡白雾。
“洞察天机?未卜先知?”他喃喃自语,忽而狂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这等神鬼莫测的预言,若不是天方夜谭,便是有人布下惊天大局。可无论哪一种可能,都让他不寒而栗。抓起书又狠狠摔下,如此反复几次,书页散落一地。就在这时,一行字迹刺入眼帘——“不日,皇帝将召战王入宫,届时,朝堂之上,危机四伏,稍有不慎,万劫不复……”
“荒谬!”他一把合上书本,在书房里来回踱步,靴底将散落的书页碾得簌簌作响。可话音未落,王府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侍卫们压抑的呼喝。管家神色匆匆地走进书房,额头还沁着汗珠,手中捧着一封明黄色的诏书:“王爷,宫中传来旨意,陛下宣您即刻入宫。”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将陌煜言钉在原地。他直勾勾地盯着诏书,大脑一片空白。刚刚书中的预言,竟真的应验了。颤抖的手指下意识摸向散开的书页,那里详细记载着应对之法——可这能信吗?他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诏书边缘,鎏金纹饰硌得掌心生疼,却比不上心中翻涌的惊涛骇浪。若按书中所言应对,无异于将性命交付于未知的预言;若置之不理,那字字泣血的警告又似毒蛇吐信,在耳畔嘶嘶作响。
行至王府门口,陌煜言顿住脚步,仰头望向黑沉沉的天空。雨幕中,宫城方向灯火明灭不定,宛如蛰伏的巨兽吞吐着幽光。雨水顺着飞檐坠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水花,恍若他此刻破碎又混乱的思绪。他攥紧袖中藏着的书页,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却浑然不觉。而在皇宫某处,皇帝正把玩着琉璃青龙残片,听着密探汇报战王府的异动,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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