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丧子的剧痛还未愈合,如今又要承受白人送黑人的剜心之痛。
程牧昀从程夫人手中接过绝笔信。
程牧昀骨节泛白的手指,几乎要将那封绝笔信捏碎。
宣纸边缘的褶皱里,还沾着程文筠未干的泪痕,此刻却在他掌心硌出尖锐的疼。
许灼华慌忙伸手环住他紧绷如弓弦的手臂,却触到他皮下跳动的脉搏——那是暴风雨来临前震颤的雷鸣。
随着男人逐字读完妹妹最后的倾诉,许灼华感觉他整个人化作了一座即将喷的火山。
突然,程牧昀如离弦之箭般弹起,
程裕光怒喝道:“回来,你去干什么?”
“我去问个清楚。”他喉咙里翻涌着滚烫的岩浆,每个字都裹着淬毒的利箭程牧昀停下脚步,并没有回头,“去老宅。”
说完,程牧昀便冲出了房间,撞到了门外搞不清楚的佣人。
许灼华胡乱拿了一件大衣,慌忙跟出去。
程牧昀已经启动车子,许灼华冒着大雨站在车前,抬起双臂,刺眼的灯光照在她身上。
程牧昀打开车门,嘶吼的声音透过大雨:“你要拦着我吗?”许灼华把程牧昀的大衣塞给他,大声说道:“我不拦你,我跟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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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牧昀犹豫了一下,还是给许灼华打开了车门。
路上,许灼华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严肃的程牧昀,他紧咬着牙关,抿着嘴唇,眼睛死死盯着路面,整个人以一种极其僵硬的姿势开着车。
如果怒火有真的形态的话,那么程牧昀的怒火已经喷火了。
车轮碾过积水的轰鸣震得人耳膜生疼。
程牧昀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指节泛着病态的青白。雨刮器疯狂摆动,却刮不净挡风玻璃上汹涌的雨帘。
天空仿佛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豆大的雨点如同倾盆而下,狠狠地砸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绝望。许灼华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现在真的是太绝望了。
程文筠的死,绝对的出乎意料,十分之不能接受。
她看着黑漆漆的雨幕,内心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历史正在以一种不可阻挡的脚步向前进。
它有强大的自愈能力,无论许灼华用什么样的办法,撕开的口子都会愈合。
她没有改变历史的能力,只能接受。
老宅的朱漆门在雨幕中泛着诡异的血光。
程牧昀的拳头砸在门上,震落的铜钉混着雨水滚落台阶。
手掌用力地敲门。“开门!开门!”
佣人打开门,明显很惊讶,“二少爷,你怎么来了?”
开门瞬间,他铁钳般的手指已掐住对方咽喉:“嬷嬷在哪?”
那人被掐得翻白眼的模样,让许灼华想起被猫玩弄的老鼠。
程牧昀抓住佣人的衣领,“嬷嬷在哪?”佣人吓得睁大眼睛,“什么?”
“嬷嬷在哪!”程牧昀已经几近崩溃,声音在密集的雨声中也一清二楚。
“在……小姐的院子里。”
程牧昀松开佣人的衣领,冲进雨中。
许灼华赶紧跟上。
老宅很大,门也很多。
深宅大院,深闺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程文筠前十八年的人生,就锁在这个四方天地之中,完全被掌控。
可悲啊可悲,可惜啊可惜。
这个封建的社会,会吃人,程文筠就是被吃掉了,连骨头渣滓都不剩。
程牧昀的愤怒如同狂风暴雨般汹涌而来,他一脚狠狠地踢开了嬷嬷的房门,那沉重的木门在巨大的冲击下出“砰”的一声巨响,瞬间被撞开。
门板剧烈地晃动着,出刺耳的摩擦声。
房间里原本昏暗的光线被这一声巨响打破,嬷嬷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吓得从床上猛地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