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时,即墨皇妃步履匆匆,正欲入殿禀报前线捷报,恭贺鬼皇陛下此次亲征,一举击退魔族先锋,斩杀数名魔将的赫赫战功。
岂料她刚踏入殿门,映入眼帘的便是这骇人一幕——殿宇将倾,阵图残缺,陛下披头散、口溢鲜血,却还在出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癫狂笑声!
“陛下!”即墨皇妃花容失色,惊呼一声,顾不上仪态,快步上前,想要搀扶,却又被鬼皇周身那紊乱狂暴的气息所慑,不敢轻易靠近,只能焦急万分地喊道,“陛下!您这是……生了何事?!”
鬼皇闻声,缓缓转过头,原本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髻已然散乱,几缕黑垂落额前,配上嘴角的血迹与苍白的面容,早已没了平日那副儒雅深沉、算尽天机的气度,反倒添了几分狂放不羁的邪气。
但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燃烧的却并非挫败的怒火,而是一种令人心悸的、极度亢奋的精光!
“好!好!好!”
他看着即墨,连道三声好,笑声渐歇,语气却依旧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一件‘转轮眼’罢了,丢了便丢了!哈哈哈哈!”
即墨皇妃听得云里雾里,又惊又疑,完全不明白陛下为何在遭受如此重创、失去重要法宝后,还能这般……欣喜若狂?
她只能顺着鬼皇先前最关心的话题,试图拉回正轨:“陛下,关于镇荒域,我等已按照您的旨意,不惜代价,成功稳固了部分空间通道,并已秘密派遣一位真正的‘鬼使’跨界而去。
此次准备充分,相信定能扭转颓势,一举夺取……”
“非也,非也!”鬼皇却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虽然气息萎靡,眼神却异常清明,甚至带着一种洞悉了某种关键后的笃定,
“镇荒域……我等是无法,也不必去‘强占’的。那片天地,自有其命数。
我鬼族所求,并非将其化为鬼域,而仅仅是……需要一席安身立命之地,一个可供转圜、延续的未来罢了。”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即墨:“即墨,从今日起,镇荒域一应事务,便由你全权负责。
但切记本皇之言,莫要行那赶尽杀绝、竭泽而渔之事!
我鬼界如今看似鬼满为患,实则内耗严重,底蕴已伤。
在那片新地,当以渗透、融合、逐步立足为先,而非一味杀戮征服,徒增业力仇怨,给我族本就艰难的处境再添新乱。”
他微微喘息了一下,压下伤势带来的不适,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待本皇彻底料理了古魔这些心腹大患,腾出手来,自会亲自前去‘照料’那片未来的疆土,以及……那个有趣的小家伙。”
即墨皇妃心中虽仍有万千疑惑,尤其是对鬼皇态度剧变的缘由,但见陛下似乎恢复了部分冷静,且将镇荒域重任交托,连忙应下:
“臣妾遵命,定不负陛下所托。”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指着那残缺的阵图,小心问道:“那这‘玄图’受损……以及陛下先前反复追问、疑似与您隔空斗法的那个人族修士,又该如何处理?是否要加派人手,全力搜捕剿杀?”
鬼皇闻言,嘴角又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缓缓摇头:“此人……尔等暂且不必理会,也无力理会。
他之事,已非寻常鬼将鬼王所能应对。还是那句话,静待本皇亲自处理即可。”
“可是……”
即墨皇妃仍有顾虑,“若我方将士在前线再次遭遇此人,难道要视而不见?是否需下达明确指令,是需生擒活捉,还是……格杀勿论亦可?”
“哈哈哈哈哈!”
鬼皇再次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自信与一种近乎贪婪的期待,“生擒?格杀?若能将其杀死,并将其魂魄完整拘来,以我族秘法转化为我族精锐,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此子身上……一件重要的东西。”
他目光仿佛穿透了宫殿的阻碍,望向了无尽的虚空,语气笃定无比:
“不过,你们怕是做不到。
无妨,既然本皇已经现了他,捕捉到了那独一无二的‘痕迹’……
那么,他便再也跳不出本皇的手掌心!那片镇荒域,迟早会再见。届时,本皇倒要好好看看,你这身怀‘黄泉之息’的小家伙,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
……
杨云天自然无从知晓,自己已然被那位远在无尽虚空之外鬼界至尊,牢牢“惦记”上了。
不过,即便知晓,此刻的他除了苦笑以对之外,也别无他法。
在雷渊之地这狂暴却又相对“安全”的环境中,他静心打坐调息了月余时光。
周身损耗一空的灵力,再次充盈澎湃;过度燃烧的气血,也渐渐恢复如初,甚至因这极致的消耗与补充,变得更为精纯凝练。
状态恢复至巅峰,杨云天终于有闲暇与心境,来仔细审视、炼化这件耗费了他十数年光阴、历经艰辛才最终夺得的战利品——那只已彻底断绝与原主联系、真正变成无主之物的“转轮之眼”。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悦之情,油然而生,即便以他如今的心境,也难以完全抑制。
他深吸一口气,沉心静气,运转起那部得自魂老、直指灵魂本源的顶级功法——《魂经》。
精纯的鬼道法力化作无数细密的魂丝,如同最灵巧的工匠之手,小心翼翼地探向那只静静悬浮、散着幽暗光泽的奇异眼瞳。
魂丝顺利附着其上,甚至能驱动眼瞳微微转动,散出一丝微弱的波动。
然而,感觉却异常生涩、迟滞,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棉纱去操控一件精密的仪器。
这种操控感,比起当初百目鬼君驱使此眼时的圆融如意、如臂使指,差了何止一筹?
简直如同一个刚装上假肢的人,试图去完成穿针引线般的精细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