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书卷放在皇帝案,卷上字迹筋骨舒展,颇有些铁钩银划的味道,谈论的确实天下大事,是尔虞我诈。
承元帝的手指在卷尾落款处敲了敲,那里严谨地写着“裴柚”二字。
文章见微知着,严谨灵巧,作者却谦卑恭敬到落款之时,这份沉稳心性就是难能可贵的。
他早有预料裴柚的本事应该不止在歌舞一事,却不想她身为女子还有如此见地。
“天下之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今以合者多年,勿轻勿信。”
承元帝念出来卷上之语,神色不明地望向殿中站着的岑冉辰。
“爱卿觉得如何?”
岑冉辰若是能轻易被皇威吓到,也不至于年纪尚轻就位列丞相。
一张清隽的脸上神情未动,“臣以为此卷为第一冠。”
岑丞相第一次在太学做夫子,也是为皇家遴选英才,这状元卷由皇帝钦点,他却只呈上来这一卷。
这是对裴柚的肯定,深层也代表着丞相对于两国关系的站位,承元帝一拍扶手大笑。
把手上的书卷递给一旁恭敬垂的福禄,“丞相教出来的大才,朕也觉得此卷为榜!”
岑冉辰眸光闪烁,“裴小姐的智谋在臣之上,所谓教养,臣实不敢当。”
承元帝闻言诧异,自古文人相轻,尤其是到了岑冉辰这样的身份地位,却自己承认矮于他人,实在是不可置信。
最后也只是点了点头,“爱卿还是太过谦虚了。”
待岑冉辰离开,承元帝的目光落在福禄手中捧着的书卷上。
身后有江司年做靠山,又有这样的见地与才华,承元帝已经对之前的猜测有了答案。
他原本以为裴柚只是被太平长公主娇宠出来的掌中娇,见了刚才岑冉辰的反应,却是确定了当年张丞相收下的第一位女徒弟就是裴柚。
“这样的人不入皇家,实在是可惜啊!”
国公府位列世家之,若是裴柚嫁入皇家愿意俯称臣,难不成还怕其他世家有什么歪心思吗?
福禄闻言也只是恭敬地弓着身子,身为总督太监他知道太多秘密,却伴君如伴虎,稍不留意就要保不住项上人头。
“去传旨,将南海进贡的红玉大珊瑚送去给国公小姐,这书卷就放在翰林院,叫钱松好好收着。”
福禄应了声是,就捧着那书卷下去传旨。
清平一早在门外候着,直到干爹出来了才凑到跟前去。
“杂家要去望远侯府传旨,你小子把这书卷送去翰林院,务必捧到钱大人手里,叫人好好收着。”
清平伸手接过书卷,听到福禄口中的望远侯府,眸光闪烁一下。
望远侯府自十几年前老太君去世起,就已经渐渐淡出皇上的视线,这段时间却频频有圣旨传到侯府,只为那位钟灵毓秀的裴小姐。
“是,干爹。”
福禄看一眼清平,虽然知道这孩子是个聪明守本分的,却还是耷拉着眼皮提醒一句。
“裴小姐的运道是这天下顶尊贵的人,咱们手底下做事的得长点眼色。”
清平低眉顺眼地应了声是,捧着手里的东西就往翰林院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