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攀这般跟沈霜月说话,其实已经有些逾矩,但他实在不忍这般满腔真挚的小姑娘,回头却落个不好的结局。
见她被吓的脸色苍白,紧抿着嘴唇时,手中轻绞着衣角。
李瑞攀低叹了声,语气和缓了一些:“小丫头,这话本不该老夫跟你说,但老夫观你是个好的,所以提醒你一句。”
“人不能太过心善,人善被人欺的道理亘古就有,你既想要行商,就该明白利益之下,父子都能成仇,更何况是陌生人。”
他有些语重心长。
“你与老夫,与朝廷之间,地位本就并不相当,你如今有粮食才能站在高处,让朝廷对你白班和善,可一旦这优势没有了,你对于朝廷来说就不过只是普通商户而已。”
“如果老夫今日有意欺你,顺势答应了你拖欠粮款,等回头想要帮着朝廷赖了你这笔粮食的账有无数种办法,到时候你吃了哑巴亏,连哭都来不及。”
“而到时你能做什么?是冒着杀头的风险与人哭诉朝廷出尔反尔,还是豁出去敲了那登闻鼓,质问陛下和朝臣。”
无论哪一桩,她恐怕都会没命。
“我……”
沈霜月脸色更白了些,下意识看向太子和裴觎。
太子皱眉不愉:“李尚书,朝廷怎会狡赖粮款,你别吓唬沈娘子了。”
“那谁能知道,太子能保证人人如你光风霁月,言而有信?”
李瑞攀说的毫不客气,“殿下应该知道朝中情形,先不说今日沈娘子已经因为替殿下出头,得罪了太后娘娘和魏家,被他们怀恨在心。”
“若真到了老臣所说那一步,他们想要清算沈娘子,您能保住沈娘子和如今那些商户的利益吗?”
太子被质问的语噎,刚想说这事情根本走不到这一步,父皇不会亏待了沈霜月他们,这粮款户部是一定会结算的,况且沈霜月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性子。
莫说她自己就是个不好招惹的,她身后还站着个裴觎呢。
朝廷要是敢拖欠沈霜月的银子,让她吃力不讨好,裴觎恐怕能第一个将朝中掀翻了,就连父皇怕是都得焦头烂额。
只是这话他不能说。
李瑞攀看了太子欲言又止的样子,顿时就以为自己说中了太子的心思。
他忍不住心中冷哼了声,心道这太子果然也不是好东西,否则也不会将这小姑娘哄得满腔赤忱,一心回报,他却连个承诺都给不了。
李瑞攀心里腹诽,脸上却顾及太子身份未曾明说,只是是扭头朝着沈霜月说道:
“在商言商,这是账本和户部的粮款单据你先收好,等这些粮食送进京城之后,老夫会立刻命人将银子给你送过去。”
“若是户部真有耽搁不能及时给钱,你便直接拿着这单据去户部取银,早些将银子与九道镖行那边结算清楚。”
他将那盖了户部大印的单据放进沈霜月手里后,才意味深长地说道,
“小丫头,万事都得谨慎,别太容易相信人,须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说话间还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太子。
特别是这个看着光风霁月,实则满肚子坏水儿的储君,得好好防着。
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