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迪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晃着带缺口的诗稿,委屈巴巴地望向阿帽,“阿帽,我这诗可是给你们写的欸,才给‘尚可’的评价是不是太吝啬啦?明明陈烬都夸我写得挺好~”
当然啦,他其实知道陈烬的“挺好的”和阿帽的“尚可”意思差不多
“尚可已经是对你用词堆砌的宽容。”
阿帽拿起桌上的留影机随意瞥了眼,就将它收进了自己的空间里。
“至于挺好,在大多数情况下,这都只是某人为了避免麻烦的社交辞令。”
他抬眸看向正低着头温和望着自己的陈烬,唇角微勾,“比如现在——”
温迪故作夸张地倒吸一口气,突然伸手抓住陈烬的手臂晃了晃,“陈烬~你真的觉得我写得挺好吗?没有骗我对不对?”
这家伙总用挺好的敷衍人,这次得逗他说点真话才行
“虽然我不懂写诗,但我觉得诗中雪降如梦幻之幕,火之国变冰雪的国度的后半句应该说清楚些。”
陈烬垂眸看着自己被温迪抓着轻晃的手臂,伸手轻轻拂开对方的手,动作像扫开一片落在袖口的枯叶般自然。
别追问我,也别扒拉我
“如果写成‘火之国变冰雪的国度’,不明真相的听众们只会误以为纳塔全域降雪了。”
陈烬理了理被抓出褶皱的衣袖,牵起人偶自然垂在身侧的手,眼神平静地看向这位吟游诗人,“温迪,那场雪不是下给整个纳塔的,它只会下在木屋的方圆十丈内,是只属于幽灵先生和小少爷的童话。”
阿帽垂眸望着自己和陈烬交握的手,藏青色碎随动作轻晃,漂亮的星辰眸子里映着陈烬腕间凸起的骨节。
他的指尖无意识蜷了蜷,忽然抬眸望向温迪,尾音带着漫不经心的揶揄,“听见了吗,酒鬼诗人?有些事情并不应该为了追求艺术就夸大其词。”
夸大其词的话,内里的含义便会生变化。
今早的那场雪不是下给旁人看的
是幼稚鬼下着哄他的小少爷出门的。
是只属于他们的。
温迪指尖摩挲着诗稿缺口,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掠过,笑意收敛了些,语气认真地说道:“确实该注明范围这场雪是独属于你们的童话,不该被夸大成全域的幻梦。”
就是因为有界才显得偏爱,自己这次诗歌的用词轻飘得太虚幻
他抬头望向窗外逐渐西沉的日头,指尖轻轻卷动诗稿边缘,语气又恢复了往常的轻快。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或许正是因为它的‘局限’,才更像被精心封存的琥珀嘛~”
想到什么,他又回头将视线移向了陈列架上的水晶球,里面的小雪猫正窝在雪人先生的怀里,被雪人先生摸着小脑袋。
“哦,不对。你们已经把它存封进了水晶球,将童话捧在了手心里,而童话里的小居民则是不允许其余任何人的接近触碰它。”
唉,这种不讲道理的偏爱,“羡慕”二字都快说腻了
陈烬对温迪的这三句话没什么特殊反应,只当他是采纳了自己关于诗的建议,于是默默点头,视线从对方折起的诗稿移向窗外渐沉的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