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知道,这屋子能在风雪里立住,不是靠那些票子,而是靠赵书卓这样的兄弟。
愿意把他的事扛在肩上,用粗糙的手掌揉碎算计,只留下滚烫的情意,为他在这片土地上,撑起一片亮堂堂的天。
当远处砖厂的号子声传来时,王建国咬了口玉米饼,觉得这饼里裹着的,全是北大荒人捧出的、实心实意的暖。
他知道,在这片土地上,情谊从来不是用票子衡量的。
是赵书卓拍在肩上的手掌,是何雨水藏在饭兜的鸡蛋,是整个北大荒人把他的事当成自家事的热乎劲。
当赵书卓哼着梆子戏走出院门时,王建国打开包裹,票子上还留着赵书卓掌心的温度。
他想起意识空间里于莉说的"人气是活的灵气",此刻才明白,北大荒人捧出的真心,比任何金银都更贵重。
而他要做的,不是用金钱丈量情意,而是把这份滚烫的温暖,好好砌进新房的每一块砖里。
木格窗棂上的冰花在晨光中融成水珠,顺着窗沿滴落时,王建国正用筷子飞快地扒拉着碗里的玉米碴子饭,糙米饭粒沾在他胡茬上。
何雨水伸手想替他拂掉,却见他手腕内侧一道淡金色的灵气光痕一闪而逝。
那是昨夜冲击禁制时留下的印记,此刻正透过粗布袖口隐隐烫,如同埋在皮肤下的炭火。
灶膛里的火星噼啪作响,映得他棉袄里层露出的红布角忽明忽暗。
那红布角上绣着半朵未完成的海棠,是何雨水昨夜借着煤油灯缝的,说要给新房添些喜气。
却不知这抹红色早已成为王建国意识空间里的坐标,连接着被封印的于莉、总爱偷藏糖块的妹妹,还有那个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的海棠。
王建国对众人说道:
“一会我要进趟山,这一冬天没去了,正好去看些盖房子的木材,大一些野味,咱们解解馋。”
赵书卓蹲在炕沿吧嗒旱烟,烟袋锅子在鞋底磕出钝响:
“急啥?刘木匠说了,红松料子得晾足半个月才能打家具,你就是把山扛回来也没用。”
杨怀庆捧着粥碗凑过来,碗里映出王建国紧绷的侧脸:
“王大哥,山里头有狼吗?我跟你去扛木头!”
少年眼睛亮得像落进雪地里的星子,却没注意到王建国握着筷子的指节泛白。
他想起意识空间里那道只解开一半的禁制,如同一道撕裂的冰缝,能隐约看见于莉青布衫的衣角在风中晃动,却听不清她咳血时压抑的声响。
能看见妹妹扎着羊角辫的虚影蹦跳着喊“哥哥”,却摸不到她冻红的鼻尖。
能看见海棠蹲在老槐树下翩翩起舞,却闻不到她身上那股特有的艾草香。
房子地基刚挖出冻土,照赵书卓的盘算,一两个月便能上梁。
可空间封印如同一座倒置的冰山,他耗尽半年积攒的灵气才融开半道缝隙。
昨夜尝试传递灵气时,竟现那道裂缝边缘又结了新的冰晶,于莉护腕上的裂纹在意识微光中像蛛网般蔓延。
妹妹的虚影变得越透明,海棠用来捣药的杵子也在灵气波动中碎成了光点。
他必须尽快找到足够的灵髓,可这事绝不能让杨怀喜兄弟和咋咋呼呼的小花察觉。
他们还不懂空间禁制的凶险,更不能让北大荒的乡亲们知道他身上藏着如此惊世的秘密。